照命令行动,每一步,每一个动作,全都是由命令决定。
这样的士兵算不上是真正的士兵,这是成为老兵必须要迈出的一步。当他们适应了血腥的战斗,当他们在杀死敌人时不再发抖,当他们看到鲜血与内脏时不再感到恶心,当他们面对敌人刺来的钢枪,射来的箭矢时不再惧怕,他们就不再需要用命令去鞭策,他们就是真正的老兵。
在此之前,必须要用命令,准确简单的命令去鞭策他们。
“稳住步伐,嘀——”
“握紧钢枪,嘀——”
“杀死敌人,嘀……”
随着一声长哨,第一排的刀盾兵同时侧身出刀,后面两排的长枪兵也同时挺枪刺出。四十支钢枪,只有不到一半刺中了目标。
随着长枪贯体而入时产生的“哧哧”声,挥舞着战刀,大声吼叫着迎面冲来的十多名永盛军士兵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人能够到达到刀盾兵两米以内。密集的枪林没有给这些不要命的永盛军士兵任何机会。
“小心,弓箭手!”
永盛军反应了过来,除了仍然在无畏突击的步兵之外,十多名弓箭手在南面的城墙下站好了队列,举起了长弓,瞄准了正在推进的甲队步兵战线。
听到水辛逸的喊叫声,李洪涛立即出响了哨子。“嘀——”
随着一声短哨,刀盾兵同时转过盾牌,所有士兵都弯下了腰。二十面重盾组成了一道钢铁城墙。
太近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箭矢根本就无法抛射,只能平射。从水平方向上射来的箭矢大部分都落在了重盾上,没有威胁到躲在后面的步兵。只有两支箭矢从重盾间的缝隙处穿过,其中一支射中了一名步兵的大腿。
“重伤者下去,轻伤者留下!”
那名中箭的士兵咬了咬牙,重新站了起来。
“听哨声,稳步推进!嘀——”
哨声再次响起,刀盾兵提起了盾牌,每走三步停一下。
李洪涛也知道战斗到了关键的时刻。
现在水辛逸等人根本就帮不上忙,短弓的射程比长弓短,且水辛逸他们在战线后方,没有合适的角度。要想尽快占领南虎口关,阻止敌人反扑,必须要尽快推进到南面的城墙,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
哨声很急,很短,步兵都踏着小碎步前进。开始还在发抖的双腿变得坚强了,开始还在哆嗦的双手变得有力了,开始还在动摇的信心变得坚定了。
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让官兵们思考,他们只能跟着哨声前进、杀敌、隐蔽,再前进、再杀敌、再隐蔽……
关内,被压缩到了南墙根的永盛军官兵开始崩溃。
零散的步兵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虎啸军的战线,就算双方的钢枪长度相差不大,就算双方的战刀都一样的锋利,没有任何组织的步兵根本就不是一支保持着完整战线的步兵部队的对手,冲上去,只能被敌人屠戮,只是去送死!
弓箭兵是唯一能够反击的力量,可是敌人的重盾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根本就威胁不到躲在重盾后面的步兵。
直到甲队的步兵战线推进到距离南城墙不到五十米的时候,永盛军的弓箭兵才纷纷朝城墙上跑去。城墙下,已经有步兵冲出了城门,向南溃逃了。
“水辛逸,城墙上的弓箭兵!”李洪涛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这套战阵最大的缺陷就是难以防御从上方射来的箭矢,如果敌人的弓箭兵占据了制高点,他们就将完蛋,会有很多官兵将被射死射伤。
水辛逸不敢有丝毫迟疑,快步冲到了步兵战线的后方,将三支箭矢同时搭在了弓弦上。就在第一批永盛军的弓箭兵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水辛逸松开了拉紧弓弦,夹着箭矢的四根手指头。
三支箭矢离弦而出,准确的射中了三名站在一起的弓箭手。
几乎同时,方蓝方青等人也都纷纷射出了箭矢。第一批上城墙的十余名弓箭兵被解决掉了一半以上,剩下的都躲在了朵墙的后面,根本不敢探出头来。
李洪涛长出了口气,朝水辛逸点了点头,接着又吹响了哨子。
不多时,队伍就推进到了南城门处。
“排,扫荡战场,投降者不杀!”李洪涛这时候才松了口气,虽然战斗还没有结束,但是他们离胜利已经不远了,“4排1班,上城墙,班守住城门,班抢救伤员!”
队伍迅速以班为单位分散。
关隘北面,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迅速靠近。
****
进入南虎口关后,沈丰岳大吃一惊。
按照计划,李洪涛将率军先打北面的城门,然后由沈丰岳率人杀入,一起干掉驻守南虎口关的永盛军。
听说李洪涛只带七十个官兵去攻打南虎口关后,沈丰岳赶紧带着黑渊寨一百多人,还有另外各寨的几十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沈丰岳并不怀疑李洪涛领军作战的能力,在李洪涛提出攻打南虎口关的时候,沈丰岳就相信他能够办到。沈丰岳根本就不相信,李洪涛带着七十个人就能把南虎口关打下来,更不相信战斗会在半个小时之内结束。
那里有两个队,四百多名永盛军官兵!
那是伏牛山里最坚固的关隘之一!
别说杀掉四百多名永盛军官兵,就算杀四百头猪,也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吧!
眼前的一切都告诉沈丰岳,他的判断错了,李洪涛不但凭七十个官兵打下了南虎口关,还只花了半个小时!
不但沈丰岳极为震惊,另外十多个山寨头目也极为震惊。
他们赶到的时候,甲队官兵不但攻入了南虎口关,还占领了两个方向上的城墙与城门,正在打扫战场。
“李将军……”沈丰岳朝四周看了一眼,“战斗结束了!?”
“结束了!”李洪涛长出了口气,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才打完,没想到,永盛军这么不经打,没杀掉多少,跑了一半以上。”
沈丰岳眨了眨眼睛,看李洪涛的样子,好像还没有使出全力。
“报告!”张挽很是“适宜”的跑了过来,“战场清理完毕,歼敌一百八十九名,俘敌五十八名,我方只有三人负伤,一人伤势较重。”
沈丰岳,还有他身后的众多寨主瞪大了眼睛。歼敌两百多人,甲队竟然只有三人受伤,李洪涛是不是在吹牛?别说步兵,就算是虎啸军的亲军骑兵来了,歼敌两百多,也不可能只有三个人负伤!
“全力抢救伤员,派人回去让钟素珍带着药品过来,还有,让邓颐斐立即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李洪涛长出了口气,“各班集中,排负责守卫北城墙,4排守卫南城墙,去把水辛逸叫来。”
“是!”
“沈寨主,各位寨主!”李洪涛这才转过身来,“李某有怠慢之处,请多包涵。”
“李将军客气了,是我们打扰李将军了。”沈丰岳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水辛逸快步跑了过来。
“各位请稍等。”李洪涛朝沈丰文等人唠叨了一句,这才转身对水辛逸说道,“派几人到南面警戒,永盛军大举杀来的话,立即回报。”
“是!”
等水辛逸走开后,李洪涛带着众多寨主朝关塞中央走去。
各班官兵都已经集中了起来,沈丰岳等人都偷偷的点算了各班的人员。确实没有错,只有三人负伤,没有人阵亡,而且只有七十个人。现在,他们才不得不相信,李洪涛并没有让部下吹牛。七十人,在只有三人负伤的情况下,打下了由四百余永盛军官兵驻防的南虎口关,还歼敌两百余人。
别的军队能够办到吗?
“各位寨主请坐,条件简陋,请各位多多谅解。”李洪涛觉得“寨主”这个称呼有点别扭,总觉得欠了别人什么一样。“沈寨主,现在应该相信李某的承诺了吧?”
沈丰岳深吸了口气。“李将军果然为非常之人,沈某钦佩不已啊。只是李将军打下了南虎口关之后,恐怕朱仕珲也不会把此处交给将军驻守吧?”
“沈寨主多虑了。”李洪涛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少营刚刚成军,甲队也不过成军两月有余。原本轮不到甲队承担虎口关的防御重任,之前在这边的都是左营的部队。这次,朱仕珲准备向堰州用兵,左营全都调往潜龙关,其他各营又要负责各个方向上的防务,只能抽调甲队前来守卫虎口关。如果朱仕珲还有别的部队可用,恐怕李某也不会认识各位了。”
沈丰岳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李将军承诺卧虎道附近的土地……”
“沈寨主更不需要担心。这次歼敌两百多,李某能拿到的战功授田也不少。加上夺回南虎口关的功劳,如果李某开口要卧虎道这边的土地的话,朱仕珲也不会多说什么。再说了,这边原本就不属于他朱家的土地,他做个顺水人情给李某,让李某为其看家护院,有何不好?”
“朱仕珲心胸狭隘,对外人深有忌讳,如果……”
“如果他敢跟老子翻脸,老子就跟他翻脸!”李洪涛直接把话给说死了,他抱了抱拳,说道,“李某还要恳请各位帮忙。如果朱仕珲那老小子敢跟我们乱来,那我就跟他玩到底。现在我们已经打下了南虎口关,要想应付朱仕珲的威胁,就得尽快修复北虎口关。”
十多个寨主都微微点了点头,只要守住南北虎口关,中间的土地,就算是朱仕珲想出手控制,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力。
“我黑渊寨的劳力可尽听将军差遣。只是人力安排,还有伙食生活……”
“沈寨主,此事我们已经谈过,所有劳力都按日计算工钱,多劳多得。伙食住宿这些更不需要操心,李某自然不会亏待。”李洪涛又看了其他人一眼,“如若各位寨主信得过李某,就请近日内将各寨的具体人员花名册准备好,李某将根据实际需要,安排各寨人员。当然,如各位有其他打算,李某并不强求。李某是来寻友,不是来竖敌。”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在沈丰岳那听说过李洪涛拜访黑渊寨,以及给黑渊寨开出的招安条件。
“现在李某刚刚立足,很多事情都需要一步一步安排。今后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各位海涵。李某若有遗漏之处,还望各位及时指出,李某好尽快纠正。”李洪涛顿了顿,又说道,“在李某眼中,各位皆是朋友,朋友当坦诚相待,不管是大事小事,只要提出来,大家都可以商量着解决,是不是?”
“李将军客气,能有李将军这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一名年纪跟沈丰岳差不多的寨主立即应承了下来。
“是啊,李将军如此豪爽,我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能与李将军这般英雄结交,乃我们的荣幸。”
“今后还得靠李将军指点,提携!”
……
众人也都纷纷开口应承了下来。
“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五日后,李某在此设宴招待各位!”李洪涛抱了抱拳,“到时,李某定当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沈丰岳带着十多名寨主,与带来的手下告辞而去。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水辛逸开始一直在旁边看热闹。
李洪涛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想让他们留下来,壮大声威,如果永盛军反扑,也好有个照应,是不是?”
水辛逸确实是这么想的。
“放心吧,数日内,永盛军不会有大动作,来的恐怕也是小股部队,没有多大的威胁。”李洪涛靠在了身后的箱子上,“永盛军主力肯定集结在东面,只要堰州那边战火一起,不管是去帮曲家,还是趁火打劫,都要立即出动。等他们反应过来,甲队的官兵也差不多都到了。到时候就算永盛军投入上千兵力,也不见得能够把我们怎么样。”
“这么有信心?”水辛逸也坐了下来。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李洪涛朝北面的城墙上指了一下,“你应该看到了那些弩机了吧?晚上派人搬到南城墙上去,别告诉我,你不会使用弩机。”
水辛逸立即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弩机比弓箭还好用,威力大得多,只是装填箭矢的时候很麻烦。”
“到时候,让其他士兵负责装填,你负责发射。方蓝他们应该也会用吧?有你们几个,加上那几十部弩机,除非永盛军不要命的进攻,而且还要带来攻城器械,不然的话,他们连靠近城墙的机会都没有。”
水辛逸并不否认这一点,在弩机的威胁下,普通的步兵确实不敢轻易进攻。
“如果丁家派来神机的话,怎么办?”
李洪涛苦笑了起来。“怎么办?逃,逃得越快越好。”
水辛逸立即翻了下白眼。
“这个我还不太担心,丁家盯紧了东面的情况,攻一座小小的关隘,不见得会动用神机。等丁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恐怕我们已经找到对付神机的办法了。”李洪涛叹了口气,“现在,我最担心的不是永盛军的反应,而是朱仕珲那混蛋的反应。”
见到李洪涛的神色阴沉了下来,水辛逸也没有多问。朱仕珲有个什么反应,他才不关心呢,大不了逃进山里当山贼得了,反正他对朱仕珲也不感冒。
****
调整了虎啸军各营部署,确定了下年度各项军政支出,与罗家联手进攻堰州等事宜之后,朱仕珲并没有半点的轻松。
这段时间,朱仕珲最大的烦恼就是与邢州项家结盟的事情。
与朱孝信谈过之后,朱仕珲认同了暂时不表态,把事情拖到开春之后的决策。问题是,总不能什么信息都不发回去吧?
朱仕珲担心的就是这点。罗世雄那边催得很急,这段时间出现在崮梁的葛州探子并不少。朱仕珲很清楚罗世雄的为人,如果他此时与邢州项家走得太近的话,恐怕罗世雄立即就会翻脸。
这还是其次的,项文龙派来了第二个使节,朱仕珲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这是不是罗世雄与项文龙搞的鬼?如果罗瑞丰真不是罗世雄的亲生儿子,罗世雄有必要为了这么个狗屁不值的儿子大动干戈吗?以罗世雄的心计,如果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打下堰州的话,会不会借此与项家联手呢?
朱仕珲又觉得这不大可能。西北贫瘠,不管是晖州还是邢州,都是小州,军力都不强盛。如果没有伏牛山与崤岭这两道天然屏障,与潜龙关挡着的话,晖州早就完蛋了。项文龙乃项家不世出的人物,他难道不明白“引狼入室”这个道理?
朱仕珲对此事极为头痛,拖了这么多天,他没有给项文龙答复。那几个使节暂时安顿在驿馆。朱仕珲也不知道该不该给项文龙回信,反正能拖就拖吧。
就在朱仕珲有点焦头烂额的时候,新的“麻烦”来了。
“主公,虎口关送回捷报。”
“虎口关,捷报!?”朱仕珲一下子没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虎口关还会有捷报?莫非是永盛军大举犯境,李洪涛那村氓打了胜仗?
接过文书一看,朱仕珲倒吸了口冷气。
“去……去把五世子叫来。”
“是!”
亲兵刚走,朱仕珲就放下了手上的文书,发了一阵呆,这才突然笑了起来。
“父亲……”
听到朱孝信的声音,朱仕珲回过了神来,他将文书递给了儿子。“看看吧,你们少营新立的战功。”
“战功!?”朱孝信也是一惊,没有立即明白过来。
朱孝信看完之后,也笑了起来。“父亲,孩儿就说过,李洪涛绝不简单,没想到……真是没有想到!”
“是啊,为父也没有想到,此人还算有两刷子。”
朱仕珲的意思与朱孝信并不完全一样。
看完捷报之后,他首先是不相信,区区一百余人的甲队,听说还只去了三个中队,仅百把人,李洪涛能打下由数百永盛军驻守的南虎口关?笑话,这才几天时间,他有没有把卧虎道的情况摸清楚都是个问题呢!
当初朱仕珲动用了两个营的兵力,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打下了南虎口关,结果也没有能够长期坚守。李洪涛用百把人,在短短几日之内就打下了南虎口关?
无论如何,朱仕珲都不敢相信。
可他不得不相信,谎传捷报,这可是扰乱军心,欺骗主公的重罪,李洪涛再白痴,也不会在这个上面做文章吧?如果他真有这个胆,那他的小命也快要保不住了。
朱仕珲想到不仅仅就这么点。
李洪涛一举拿下了南虎口关,证明之前他与杨佩德对此人的判断都有问题,他不仅仅是一个山野村夫,还是一个有头脑,有谋略,极具指挥才能,甚至上阵杀敌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将领!
也许,朱孝信认为这是好事,虎啸军又多了一员战将,少营多了一根栋梁。可是朱仕珲却并不完全这么看。
李洪涛之前为什么要显得那么贪婪,那么卑贱?难道他真的贪婪?也许是,也许不是。是的话最好,如果不是的话,此人的心机就难以捉摸,此人的城府就难以度量。
这么一个人,对朱家来说是好事吗?
朱仕珲一阵苦笑,如果早知道李洪涛是一个心机很重,城府很深的人,他早就下了狠手。问题是,现在下手来得及吗?
朱仕珲没有多少把握。
虽然少营仅仅一百多官兵,老巢还在百市集,但是现在李洪涛控制了南北虎口关,附近都是山区,如果被逼急了,他肯定回逃入山中,今后必为祸患。当山贼也就算了,山贼没有什么前途。朱仕珲最担心的是把李洪涛逼到建州去,如果此人投靠了建州丁家,那今后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越想,朱仕珲越有点胆寒。
眼前,李洪涛的影响已经扩大,不说别的,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形成,如果真的对他下手,招贤纳士也就别想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笼络,只能笼络。既然他贪财,那就给他钱;既然他喜欢邀功,那就给他战功;既然他想要土地,那就给他土地。
只能暂时安抚,等今后找更好的机会将其一举铲除!
想到这,朱仕珲下了决心,绝不能养虎为患,就算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今后总会有机会。
“孝信,少营初建就创此奇功,你觉得应该怎么奖赏甲队呢?”
“父亲,孩儿觉得,既然李将军提出了修复北虎口关,打通卧虎道这条商道,那么不妨让他去做。不成的话,今后我们在南面多了一道防御屏障,永盛军再想入寇晖州,也没那么容易。如果他办到了,今后多了一条通商之道,对晖州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
朱孝信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算盘。
左营为何能够成为虎啸军最强大的营?因为左营掌握着晖州最重要的商道,获得了滚滚财源,才能招募到更好的军士,采办更好的军械,组建了更强大的军队。如果打通了卧虎道,今后少营也将获得重大财源,假以时日,就算无法超过左营,少营也将成为虎啸军中第二强大的营。
朱孝信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正式成年,成为少营统帅,住进了五世子府之后,朱孝信从父亲身边独立了出来,不再获得父亲的额外照顾。朱孝信也不想一直在父亲的庇护下生活。当他单独面对各种挑战的时候,少营成了他唯一的依托。
朱孝信不笨,父亲迟早有仙去的一天,到时候他能够依靠的只有少营这支军队。
朱仕珲沉思了一阵,说道:“也好,你先去虎口关劳军,顺带探查实情,如捷报属实,再做决定吧。”
“孩儿今日就出发前往虎口关。”
朱仕珲点了点头,让儿子出去了。
除了李洪涛这个“威胁”之外,朱仕珲还得考虑大局。想了想,他让亲兵去去把杨佩德请了过来。
自从北虎口关被毁之后,南虎口关成为了卧虎道上唯一的关隘。
对晖州来说,南虎口关是永盛军入寇的必经通道。对建州来说,南虎口关不仅仅是进军晖州的大门,还是守卫建州东北地区的门户。
现在,李洪涛一举拿下了南虎口关,不但为晖州解除了边患,还使建州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明年,恐怕就是虎啸军到建州去烧杀抢掠了。
丁中泉会如何对待?丁展坤会怎么办?
朱仕珲不免一阵苦笑,丁中泉与丁展坤不会容忍虎啸军把刀尖顶在自己的软腹部,永盛军不会善罢甘休。守住南虎口关,需要投入多少军力?虎啸军现在又有多少军力可用?
想到这些,朱仕珲更加头痛。
放弃南虎口关?除非永盛军重新占领南虎口关之后,不再入寇晖州。这不可能。要确保晖州安全,必须得守住南虎口关。怎么守?投入多少兵力守?一支少营甲队显然不行!
大战再即,除了镇守崮梁的中营,没有多少野战能力的上营,几乎等于没有的下营之外,其他各营都有各自的任务,根本就无法随意调动。中营留在崮梁的兵力也不过数百,仅能维护节治府,与各世子府的安全。
根本就没有兵能够派到南虎口关去!
怎么办?难道就看着永盛军打下南虎口关?
朱仕珲感到很头痛,非常头痛。难不成,要暂时放弃进军堰州,先巩固南虎口关的防御?这样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局势将更加混乱,更加难以收拾。
朱仕珲不得不感叹,这李洪涛还真会“选”时间。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南虎口关给打了下来。可他并没想,甲队才被调过去,李洪涛就算想早点出手,也没有机会。
正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杨佩德来到了书房,朱仕珲这才松了口气,至少来了个可以为他分忧的人。(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