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芬霞才记起正事,“你爸正躺着,突然喊眼疼胸闷,你妈起来到处喊你不到。就来叫你二爷,现在你二爷开拖拉机送他去医院了,你爸爸怕你回来看不见人着急,让我在这等你回来。”小剑的二爷就是李朝元,晶都习俗,管长一辈的人,比父亲岁数大就叫几爷几娘,比父亲岁数小的就叫几叔几婶。
小剑话还没听完,就冲到西边屋推自行车。爸爸有需要的时候,我这个儿子怎能不在身边。他推着山地车刚出西边屋就一纵身跨上向大门外骑去。自行车经过王本身边时,王本一伸手把小剑拉下了车,说,“小剑,别急。跟我走,我骑摩托车带你去。”小剑都要急哭了,他把自行车往边上一丢,冲王本喊道,“那快走啊。”王本倒不着急着走,他转身问徐芬霞,“二嫂,朝正哥去哪个医院了。”
“哎呀”徐芬霞拍起了脑袋“这我倒忘记问了。”
“快走吧,肯定在县医院。”小剑扯着王本的手跑了出去。
王本边跑边问,“你怎么知道在县医院?”
“那里,那里”小剑跑得喘不开气“爸爸看病不要钱。”
两人跑到王本藏摩托车处,王本开锁发动,小剑早跨在后面了。王本二话不说,径直往县医院开去。开到东单湖边时,坐在后座的小剑“呜呜”地哭了。王本忙停下摩托车问“小剑,你怎么了。”
“快开啊,叔”小剑哭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哭。”
县人民医院急诊大楼前停了一辆救护车,几辆小轿车,还有朝正家老旧的手扶拖拉机。王本心说了一句知父莫如子,就把摩托车开进了大院。摩托车还没停好,小剑就一纵身跃下,往眼科急诊室跑去。王本赶快停好车,紧奔而来。
小剑推开眼科急诊室的门,看见朝正躺在诊断椅上,双眼缠着纱布,他大叫一声“爸爸”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朝正的手。
朝正听出是小剑,将儿子的手握得紧紧的,嘴唇动了几动,大骂起来,“哭丧啊,想我早死啊。”小剑被骂得一愣,停住了哭泣,他周边看了起来。二爷朝元坐在里面的椅子上,头上的汗珠亮晶闪耀着。
四叔射正提了只塑料袋站在朝元身后,里面全是药。妈妈站在爸爸里面站在爸爸的旁边,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小剑一时不解其意,又看向爸爸。朝正蒙着双眼的纱布上,血红血红的两块。
“爸爸,你的眼睛,呜呜”看到血块,小剑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说你哭丧,你怎么还哭啊?”朝正说这话时,语气轻松,露在外面的口鼻还绽放了个笑容。小剑看着笑意盈盈的父母,心里发毛,他抽出手站起来问射正,“四叔,我爸妈,怎么了?”
“你爸爸眼睛得了白内瘴,过段时间手术切除一下就能看见东西了。”射正说完也笑了起来。
“真的?”小剑将信将疑,“那心脏呢?”
“阴影也没有了。”朝元说。
小剑挨个人地看过来,妄图在他们的脸上找到些撒谎的破绽。我明白你们的苦心,我已长大了,可以为家庭分忧了。可妈妈、二爷、四叔他们,仿佛演技高明的演员,一个个春风拂面的,让人真假不辨。
朝正的身体真的好了,奇迹般的好了。当晚朝正和倩尧和衣躺在床上闲聊,朝正猛然感觉眼睛剧痛不止,他双手按在眼上拼命地叫唤。倩尧吓坏了,使劲地喊“朝正,朝正,朝正哥,朝正哥。”朝正好象没有听见,只是双手按着眼睛在床上打滚。倩尧忙出来喊小剑,几声过后不见小剑出来,倩尧才知道这个不懂事的儿子还没有归家。
她赶快爬到平房顶向东面喊,“二哥,二哥,快来,快来。”李朝元和徐芬霞两口子已上床睡了,听见倩尧的叫喊,忙穿衣起床。朝元和芬霞跑到朝正床前,朝正已不翻身打滚,他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抹着眼睛直叫唤,手指缝隙里已渗出丝丝的血迹。朝元当机立断,让倩尧在床边看护朝正,芬霞去喊小剑的几个叔叔,自己跑到院内发动拖拉机。
阳正、思正不在家,射正听说哥哥出事了,衣服都来不及穿,抓过一件大衣披在身上就往哥哥家跑去。朝元把拖拉机开到西面大路上,射正赶到背起大哥爬进拖拉机后厢,倩尧边哭边往拖拉机厢里抱被子。芬霞返回朝正家时,朝元已发动了拖拉机。朝正忍着剧痛喊,“留个人等小剑,他胆小,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