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理上说,还有守护我的意思。
下午师父的“虚实”之论,本来给了我一些莫名的勇气,但刚才对群狼组织的分析,又让我陷入心慌意乱。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情绪,后来我一直沉默不语,假装镇定,假装毫不在意,假装无所畏惧。但我相信,师父肯定看穿了我的伎俩,只不过顾及我的面子并不说破,所以同样沉默不语。再后来,我们就在沉默中进洞躺下了。
我一直没睡着,师父却早早打起了鼾声。
子夜之后,荒原上狼嗷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也许它们在哀叹死去的同伴,也许是在向我和师父王大表达愤怒,或者,它们根本就是在向我们示威宣战。这是一种含义复杂的语言,我从中闻到了浓烈的仇恨意味。这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江湖上生死存亡的战端已开,永远无法回归过去的平静。
我再也不能假装若无其事,起身轻手轻脚绕过师父,走到洞外一看,那堆火仍未熄灭,火苗闪闪烁烁。远处的黑暗中,就像有人扬手洒了一把绿荧荧的豆子,杂乱无章,任意飘移,有点像夏夜的萤火虫。我知道,那是群狼的眼睛。粗略估计,它们有四五十匹之多。
复仇如期而至。师父准确料到了来临时间,却没算到场面如此之大。
它们还在静静地等待,等待洞口的火堆熄灭。
我后退几步想叫醒师父,但立即又想到,自己原本是这片江湖上的大侠,又是这场事件或者大戏的主角,还没开场就惊慌失措,大呼小叫,怎么都有点丢人。于是我咬紧牙关,不让它们打颤,调匀呼吸,平稳心跳,向火堆里添了一根粗木柴,然后,像野兽一样蹲下身子,观察群狼的动向。
我的喘息声快要平静下来的时候,猛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小子,你还挺镇定的,不愧是我徒弟。”
原来师父已经醒了,或者他根本就没睡。他这次说话语气与白天不同,完全没有讥讽的成份,而我却自觉配不上他的称赞。
我回头看到他站在洞口,火光映照下一脸疲惫,但眼中并没有恐惧之色。我对他又多了几份敬佩,自己内心的沉重感也随即减轻了许多,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
“师父,咱俩联手杀了它们几个弟兄,就算逃过了今晚,此后的麻烦恐怕也是无穷无尽。这些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讲什么江湖道义。”
师父笑了笑,调侃道:“谁让你是大侠呢?大侠的麻烦通常比任何人都多。”
我也笑:“我还以为,在江湖上,大侠是一份人人羡慕的职业呢,有吃有喝有美女陪伴,还能受人崇拜与尊敬。早知活得这么麻烦,这大侠不干也罢。”
师父走到火堆边,坐下冷笑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一旦沾上,不是你想撒手就能撒手的。小子,你一厢情愿在这里做大侠许多年,现在想撂挑子不干,恐怕由不得你。”
我说:“听你这么说,大侠的称号,原来是个沉重而又无法摆脱的套子。难道我一直以来都在作茧自缚?”
师父:“江湖上所有的成功和名声,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臭小子别再抱怨了,你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想法子化解这堆麻烦。”
我沉默了一会,抬头问道:“师父,你武功这么高,江湖经验这么足,能不能想个法子避开这堆麻烦?人生短暂,何必跟一群没人性的家伙纠缠不清呢?”
师父笑道:“避开?王大侠,你现在站到这群没人性的家伙中间,说你不做大侠了,今天的一切都是误会,让它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看看它们会不会善罢干休?”
我噘了噘嘴:“老王,我总算看出来了,你是个人精。在江湖麻烦面前,你自己不做大侠,却做大侠的师父,成功了你可以分享名声,失败了你不用承担责任。”
师父继续笑:“油嘴滑舌,没大没小。但不得不承认,你说出了江湖世事的本质。”
我没心情讨论江湖世事,指了指黑暗中的群狼,说:“无论如何,你是王大侠的师父,面对这群凶狠的家伙,总得想个对策,或者至少给我点力量、给我点信心吧?”
师父再次冷笑:“在江湖上,化解麻烦或纷争,只能靠武功,没别的办法或对策。至于力量和信心,也不是别人能给你的。”
我脾气上来了,讽刺道:“你把化解江湖麻烦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却只给我一个大侠的空名号,你这师父当的倒是轻松。”
师父不再笑,走到火堆边坐下,淡淡地说:“我作为师父,只能教给你武功上的技巧和经验。力量和信心都需要靠你自己的天赋和后天的锻炼,我再怎么高明,也给不了你这些东西。还有,你总有一天要单独面对这些家伙,甚至要面对比这些家伙更凶狠的人,所以,你现在必须学着像大侠一样扛起责任和麻烦。”
我见他说得正经,便不再耍脾气,很不情愿地道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你眼神并不差,当然看得出来,我们周围至少有四五十只恶狼。昨天上午五只狼就足以要了我的小命,现在却来了十倍之多,你觉得这个责任和麻烦,我能扛得起吗?”
师父:“小子,你在慌乱中至少忘记了两件事:第一,你师父我的真实本领;第二,昨天下午我跟你说过的‘虚实’之论。”
我一下来了精神:“师父,原来你一直在逗我,其实早已成竹在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