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自己的底细完全暴露在人前。无论如何,这对我的风险是很大的,更别说将剑法展示给别人看,对不起师父的教诲了。
转念一想,师父起初在荒原上瞒着我装死,刚才又出手阴狠要杀我,怎么说也是对不起我在先。更何况,他当初教我武功,可能就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我现在向别人展示剑招,只为解惑,也谈不上怎么对不起他。
还有,老疯子既然揣摩了老魔头的武功十数年,又以一招便能制住我,对我和老魔头的剑法显然早就了然于胸,至少精通了大部分招式,似乎也没必要再从我这里窥探什么武功秘密了。也许,他真的想从实践中指点我剑法中的缺漏?果真如此,倒可使我的武功提高一个层次。
最后,又是感觉。我感觉老疯子看我的眼神,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怜爱和慈悲,这应该不是假装出来的,所以,根本就难以想象他会是我的仇人。那么,我又何必处处以一种恶毒的心态去揣测别人?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起身提剑,便开始演练起来。
从“绝目式”开始,“阴阳式”、“封喉式”、“伤心式”、“离心式”,最后顺势躺在地上使完“捣龙式”,才站起身。听起来只有“六式”,每一式的攻击部位也很明确,事实上每一式都包含十七八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又能衍生出十七八路变化。
当初我学这套剑法,整整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才学全,现在把各种变化全部精确无误地演练出来,也用去了将近大半个时辰。
在这一个时辰里,老疯子静静站在旁边观看,不插言也不动手。直到我全部使完停下来,他脸上满是惊异的神色,忽然提剑平伸,命令我:
“再来一遍。”
此时我身上已经汗气蒸腾,但并不觉得很累,而且全身的兴奋感才刚刚开始。
自从学完这套剑法,除了跟师父在山顶练剑时使全过,踏入江湖以后,根本没机会完整地发挥出来。现在演练完一遍之后,自己觉得意犹未尽,所以就算没有老疯子的命令,我也会在兴奋感的驱使下,提剑从头开始。
这一次老疯子不再是个旁观者,却也不完全是与我比剑,他提剑站在圈外,一旦有机可趁,瞬间欺近,从匪夷所思的角度,以古怪的招式将我制住,之后又立即撤剑,命令我:
“从此处接下去,不要停。”
我知道,在每一处被制住的地方,都是老疯子揣摩出来的剑法漏洞,所以我更加用心将这些地方记住,以便修正和改变。
待我将“绝命剑”的几百种变化全部演示完毕,老疯子从中找出了七八十处漏洞,有大有小,大多数足以致命,最小的也足以伤身。
整个过程的费时,也不是第一遍可比,我看了看天色,大概花去了一个半时辰。这一遍下来,我已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了,而且因为同时要用心记忆,劳神劳力,更是感觉全身疲乏。
老疯子却再次命令道:“再来第三遍,把刚才的漏洞想办法补上,改变角度和力道,速度不妨慢一点。”
我本想停下来休息一阵的,但他如此费神引导我,要是偷懒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也对不起自己,于是只好强忍疲惫,依言再来第三遍。力道减轻,速度放慢,将所有的漏洞一个个修复过来。老疯子这一次又以旁观者的眼光,偶尔走过来纠正我的偏差,详细讲解各种变化如何互补,使得对手无机可趁。
修复的过程是忘我的,全神贯注于剑法当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完成之后,我停下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抬头看天才发现太阳已在西边的山头上,也就是说,这一遍至少费去了三个多时辰。
不知不觉,天已的近黄昏,我与老疯子在这片草地上不吃不喝待了一整天。
疲乏之感遍布全身,加上饥渴难耐,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我摸了摸肚子,正要与老疯子商量去哪儿搞点吃的,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心头大吃一惊。
每天午后半个时辰左右,都是我毒发的时间,为何刚才却没有感觉到腹内疼痛?这一点是无法用废寝忘食来解释的。
到底是毒性加重了,还是毒性已散去?
我无暇考虑这件事了,因为我又发现一件更让我恐惧的事:草地圈外,似乎有许多人鬼鬼祟祟地包抄过来。
黄昏过后就是黑暗来临,秀水镇的江湖戏码正式拉开序幕。
但愿这是我极度疲惫之后的错觉,因为我实在是无力对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