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无道,横征暴敛!”
口号一声声的传来。
大门石狮两旁的有两面八字墙,每面墙前都站着一排持枪的亲兵,每个人脸上都是紧张之色,带队的千户挎着刀,焦急的来回踱步,目光不时看向总督府衙内。
总督署后堂。
漕运总督史可法正焦灼的在堂中走来走去。
史可法身材不高,但短小精悍,面黑,目烁烁有光,一身总督官袍,走起路来总是风风火火,今日更是如此了,堂中的青石砖被他踩了上百次,几乎都快要踩烂了。
“制台大人,不能再犹豫了。”淮安知府高玮眼巴巴的看着史可法:“得马上采取行动,那些奸商乱了淮安事小,如果误了朝廷的厘金税大计,那我等就万死莫赎了!”
史可法面色冷冷地不说话。
他的幕僚应廷吉了解他的心思,朝高玮白了一眼,冷冷问:“高知府所谓的行动,指的是什么呀?”
高玮是一个直性子,也没有多想,直接道:“当然是调集督抚的标营兵和淮安的卫所兵,驱散外面的那些奸商和刁民!现在他们只有一万多人,官兵还弹压的住,如果等他们越聚越多,很多对朝廷愤恨不满的人再加入进来,聚啸生事,那就无法控制了。”
漕运总督负责整个大运河的安全,麾下有一个三千人的标营,另外还可以调动运河沿岸几个省粮道衙门的官兵,加上淮安府的卫所兵,直接可以调动的兵马最少在两万以上,平乱不是问题。
“高知府差亦,群情激愤,众怒难犯之下,强自驱散,无异于抱薪救火,万万不可!”应廷吉不同意。
“不驱散难道要纵容他们把事情闹大吗?”高玮着急。
他是淮安知府,淮安地界出了事情,首先要咎责的就是他,因此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事情尽快平息。
“当然不是,百姓对朝廷有所误解,还是要以劝说为主。”应廷吉看了一眼踱步的史可法,微微提高了一点声调。
“制台大人都已经亲自去劝说了两次了,嗓子都哑了,可那些奸商根本不听,尤其是那个徐旭东,他家中一百多艘漕运船,平常自诩书香门第,忧国忧民,可现在居然躲起来了,可谁不知道今天闹事的人群中,就属他家中的船工船丁最多?若不是有他的授意,那些船丁船工焉敢跑到总督衙门前来闹事?”高玮气愤不已。
“那也不能武力驱散,万历二十九年,苏州商变的前车之鉴我们不能忘记!”应廷吉很坚持。
万历二十九年,万历皇帝派太监孙隆前往苏州,宣布苏州凡织机一架子加征税银三钱,纺织户每匹税银三分,政策一出,纺织企业老板们纷纷反对,并聚集闹事,向税务局提出“罢税”要求,被税务局拒绝,随后老板们组织工人游街示威,并冲击税务所,两名收税的官员被当场打死,此事震动天下,但事后带头者并没有被严厉追责,造成朝廷颜面尽失。
“当年苏州就是因为官员犹豫不决,以至于酿成大乱,今日之事要避免当日之结局,就必须早做决断!”高玮有点激动。
“一旦出兵弹压,事情闹大,将外面的一万多人逼成反民,高知府,这责任你担的起吗?”应廷吉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