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粉色,那是一张未施粉黛但很有观赏价值的脸,白皙的皮肤,樱桃似的嘴唇是嫩红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一只明事理却很是单纯的猫。
上一次如此直白发言的还是程澄,他说,‘你整天扳着个脸,冷的跟冰块一样,谁愿意亲近你啊,要开朗点嘛,人生苦短,何必要揪着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没完没了呢?’
其实他听进去了,所以他试着走出来,试着接触新的人,试着开心点,起码表情要温和些,脸上要带着笑。可是现实是,他的装对应获得的还是装,你在装,对面的人同样在装,装着对你笑,装着对你好,假装一切都欣欣向荣,面子干净了,里子却还是那么脏。
他依旧需要大量的药物才能让自己入睡,整晚整晚的噩梦就像鬼魂一样缠着他,告诉他,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那样的惨状好像就在眼前。
母亲合不上的眼,让他一辈子都生活不在光里。
哪怕日子一天天过,手腕上的疤痕也不会消散,一次次的疼让他难以呼吸,让他状似魔鬼般发脾气,然后砸了所有东西。
可就算如此,也无法释怀他心里长达二十年的囹圄。
在反复折磨多次后,他向魔鬼低头,归顺于残缺的伤口,舔舐着噩梦的冷汗,最终遁于黑暗,隐没于地狱。
而今天,近乎寻常的日子里,有了让人心惊肉跳的感受。他的心脏针刺一般的抽动,那些好似无可厚非,像毒鸡汤的言语,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心脏。
这到底是该幸运呢,还是不幸?
是又一次在希望中绝望,还是迈进光里,他不知道,也不确定,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一步一步地。
“你是想说…”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一丝暗哑。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我是想说,我承认我之前因为主观判断而认为你是一个不好相处又冷冰冰的人,而且,我也没想着通过了解你而去验证我的判断是不是对的。”
“那现在呢?”邵牧原追问。
“现在…”她温温吞吞地,“我觉得我的观点不重要…”她的手指攥着衣角,慢慢收紧,“…肯定有人想了解你的,你…”难以启齿,她不是一个圆滑多变的人,说话没有艺术性,也不会讨好顺从。
“希望,你很快就能遇到那个人,”笨拙真诚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她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咚咚咚’、‘咚咚咚’,如果现在抬手看手环的心率,大概跟极速骑车相差无几吧。
不想再近一步,不想拖泥带水的开始没有结果的纠缠,不想把她规划好的计划打乱,不想随心所欲的接受什么,哪怕她此刻确实动摇了。
林榆她很普通,但普通也有想触碰巨人肩膀的理想。为了纯真又炙热可贵的理想,她愿意抛弃身外物,心中杂,当个孤独的歌颂者。
奇怪的对话始于此,也止于此。
邵牧原看了看她拧巴在一起的眉毛,又放空似的抬头,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城市里没有星星,或者是它们已经藏匿,不愿露面,“我明白了。”他淡淡地吐气又吸气,小火车掉进悬崖了。
灰姑娘的水晶鞋不是王子施舍的,而是灰姑娘自己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