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之人急需的不是安慰而是希望。
叶臣缓了良久才敢来到床榻前,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冲出去捏死文武二少,眼看着床上之人面容枯槁胜似行将就木,隔着加厚的被褥都能瞧出皮包骨头,若非赵师姐亲自引领至此叶臣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位玉树临风的宋师哥,而宋谦也似有所觉奋力的掀起眼皮,浑浊的双眼瞧见叶臣瞬间清明几许,可随后又黯然失色更加灰暗。
“宋师哥,我若三日内让你站起来可敢再活一次,可敢再拼一次像个男人般迎娶赵师姐。”
隐含颤抖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叶臣握紧双拳很怕听到不敢二字,等待良久良久,足足过去一刻钟才有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沙哑之声缓缓响起:“我不怕死,我更怕辜负兰英一生,我想活着,哪怕像一条狗似的活着,叶师弟,我好苦,我好恨,我好不甘心,我真的还能站起来嘛?凭借自身的意志站起来嘛?”
“能。”
叶臣坚定的吐出一字便不再出声,默默取出那份抄录的纸张置于宋谦面前,明显可见那双浑浊的眼睛迅速明亮起来,而不可见的则是,一行行字迹与那渗出掌心的鲜血同时烙印进脑海最深处,再也抹不去。
男人和男人间无需多言,等赵兰英回来时发现宋谦竟如饿狼般所求营养药剂,虽说对身体无害但大量服用也不妥当,可刚要开口劝解却被叶臣拦下,原由则是,男人拼命努力的时候女人就该好好看着。
营养药剂的分量普遍很大,宋谦叼着瓶口强灌下第八大瓶后开始犯哕,明显可见肚子已经高高隆起,然而,不知是意志所趋还是身体在渴求,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很快就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与此同时,宋谦的面色如枯木逢春般逐渐红润,手臂与脖颈间的血管纷纷鼓胀欢快扭动,周围的皮肤被带动着渐渐腾起,过不多时,宋谦连打四个大嗝儿急吼道:“再来,再来。”
瞥一眼泪水横流却满面微笑的赵师姐,叶臣会心一笑默默走出房间,照此看来晚上便能签订契约或许用不上三日就能站起来,可还没等叶臣跟围拢上来的众人讲上两句,赵府的管家边跑边喊的冲进了侧院,叶臣眼睛一竖立即闪身将其拦下,单手轻卡住脖颈再示意小声细说。
“宋家二爷刚刚带兵把前后府门都给围了,正嚷着让老爷缚手交人跪地谢罪呐,连城守军的陈头都在旁跟随,这可如何是……。”
即便被卡主脖子管家依旧焦急讲述,声音逐渐放大直到卡在脖子上的手加重两分力才戛然而止,随后就见叶臣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丁师姐帮我照顾一下宝儿,有什么需要就找这位管家安排,胖子,把两位大少拔干净捆结实,我们去会会这位宋家老二。”
话音刚落,管家顿感一股大力袭来被甩飞出去,本以为会摔得屁股开花却稳稳落在两位小姐面前,再转身看去,大小姐的三位师兄弟与唐家少爷已经走出侧院,一路上尽是被撕碎的锦衣布片,不用多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府大门前,三排甲士整齐列阵,前面二十七人提刀挺盾,中间三十六人持枪而立,后面五十四人分列两侧将四人拱卫当间,而四人中刘成居左李胜居右,正中间一名人高马大的将校身披战甲手拄大剑微眯双目,另一位身穿华服者与文武二少有七分相似正在高声喧哗。
“赵府的人听着,快叫你家老爷把人捆好送到我面前,否则今日必荡平赵府,我宋卫家的两个宝贝儿子要少上半根汗毛他赵旺德就算跪下都没用。”
宋卫家的气焰相当嚣张,连一旁人高马大的将校都听得微微蹙眉,而就在这一次喊声落下之际,始终紧闭的赵府大门终于有了动静,当打开一人多宽时突然飞出两团白花花的影子,紧随其后还响起低沉的喝声:“你家两个人皮小畜生在此,你先数数少了多少汗毛。”
喝声响起的恰到好处,等四位主事者听明白时前排盾兵已经举盾相迎,两声沉重的撞击过后便是闷声闷气惨哼声,宋卫家表情惊变立马分开甲士挤到前面,入眼处文武二少嘴塞破布手脚皆被捆个扎实,浑身赤条条一丝不挂只能滚来滚去硬挤出痛哼声。
“快,快松绑,衣服,拿衣服来。”
喊声以有几分歇斯底里,而当甲士将文武二少围起来后,宋卫家阴历的目光立时转向走出赵府大门的四位年轻人身上,即便认出其中之一是唐兴仍旧嘶吼道:“给我上,快抓住他们扒个精光再拿杆子挑起来,我要暴晒他们三日,不,十日,暴晒十日。”
吼声刚落身后立即分出两队甲士扑向大门,可才踏上第四层台阶却有两道远近不一的喝声同时响起。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