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海上的连环计﹐对手所展现的智慧都非同小可﹐甲丑的判断显得极为凸兀。
面对几对疑惑的眼睛﹐甲丑悠然一笑﹐淡淡地道﹕「水蓦﹐你曾说过敌人的组织分成三个层次﹐统一的核心层﹐下面悬着一些独立的单线体系﹐然后是线末端的各种小组织﹐问题就出现在中间的单线体系﹐虽然每个行动都经过精密的计算﹐但每个条线的主持人都不一样﹐他们的做事风格﹐喜欢运用的手法也截然不同﹐也许对于某个事件来说﹐他们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但现在局势牵涉到整个世界﹐而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合作﹐甚至不知道哪些是同伴﹐因此就会发生两个针划相互掣肘的事情。」
水蓦眼睛一亮﹐这番解释正好对应了心里的怀疑﹐若有所悟地点头道﹕「这话不错﹐刚才卡洛斯虽然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变化﹐但不经意还是流露出愤怒之色﹐就像是被人破坏了精心策划的游戏﹐我想碧梧山庄本身有自己的计划﹐由于与其它支线间没有构通﹐因此反而受到了刺杀事件的影响。」
甲未哈哈笑道﹕「这才叫恶有恶报啊!自己人破坏了自己人的计划﹐省了不少工夫。」
「没这么简单!」甲丑毫不客气地纠正了弟弟的观点﹐「即使碧梧山庄的计划被破坏﹐危险程度也没不会有丝毫削弱﹐拿着自动步鎗在大庭广众之下扫射﹐完丘漠视屠杀带来的后果﹐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这个组织动用到如此激烈的手段﹐可见他们急切地想杀掉水蓦﹐也许很快就会有下一步行动了。」
想起刚才的鎗击场面﹐遥步绯握住水蓦的一双玉手依然在微颤﹐只要一颗子弹﹐生命就此终结。
水蓦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正色道﹕「要杀我的人不少﹐但这么急迫实在有些古怪﹐也就是说我的行动已经直接威胁到他们的生存﹐可我想来想去﹐眼下两方势力依然处理临战之前的状态﹐我只能控制长鲸群岛﹐政府远征军由博海控制﹐对秘境大陆也只是形势上的威胁﹐并没有实际的力量瓦解秘境大陆上的力量﹐他们似乎没有必要对我。」
甲未苦笑道﹕「这事急也急不了﹐慢慢查吧!」
卡扎虎三人知道的有限﹐越听越感得心惊肉跳﹐与敌人同桌共餐本已是危险之举﹐偏偏又遇上同是敌人不同背景的势力发动攻击﹐而且至今猜不透对方的身份﹐这种处境对水蓦极为不利。
「水蓦!还是尽快离开吧!留下来只怕又有麻烦。」
水蓦笑着摇摇头﹐左手指向大门道﹕「你们出门看看就明白了。」
卡扎虎三人想起门外重重迭迭的守卫﹐心中涌起阵阵寒意﹐如此严密的看护﹐连只蚂蚁都爬不进来﹐更别说偷偷溜走。
甲丑沉吟道﹕「既来之则安之﹐情况发展到这一步﹐再想回到原来的轨道已经不可能了。」
水蓦轻松地笑道﹕「这倒不必担心﹐大不了让总统派艘军舰送我去长鲸群岛﹐我现在所虑的是碧梧山庄这次行动的意义﹐按隐形势力历次行动推算﹐每一次行动就必然有后续手段﹐这次行动失败﹐也许还有后着等着我们。」
在场众人心里都打了个突﹐如果鎗击只算前奏﹐后续手段一定会比手鎗更加有效﹐说不定直接下手炸了整座甲府分部都有可能。
「前奏!拿着自动步鎗扫射才是前奏﹐后续岂不是要动核弹﹖这些家伙实在太猖狂了吧!」
甲丑卷入事件并不长﹐对于敌人的行动规则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是整个事件牵涉个甲府的生死存亡﹐眼下敌人敢明目张胆地行凶﹐可见这些人的心里根本没有法律﹐不禁叹了口气﹐随手拿起电视的摇控器按下开关﹐五十吋的电视屏幕随即闪出一个美丽端庄的身影﹐主持人正用清脆的声音诉说着傍晚时分的鎗击案﹐
「死伤只怕有二十几个吧﹖」米尔娜问道。
甲未摇头叹息道﹕「那个疯子拿着自动步鎗扫射﹐在场除了小绯姐大概都受伤了﹐完全是血海地狱﹐太恐怖了。」
遥步绯想起当时场面至今心有余悸﹐若不是水蓦死命把她压在地上﹐恐怕下场会与那几名被子弹射成血窟窿的记者一样﹐不禁感激地望着水蓦﹐这个男子又一次拯救了自己的生命﹐而这一次用的却是他的身躯。
「累就去休息吧!」
水蓦笑了笑﹐肩头的鎗伤仍在﹐然而奇妙的是中了鎗的他居然没有太大的痛楚﹐唯一的解释就是空图腾﹐虽然无法化解子弹的强大威力﹐却可以削弱一定的伤害力。
在那一瞬间我居然能进入空灵无物的境界﹐真是太神奇了﹐莫非修练空图腾还能改变人的心境﹖
水蓦绞尽脑汁搜刮着那片刻的记忆﹐只可惜时间太短﹐环境又是那么紧张刺激﹐实在想不出是自然反应施展了空图腾力量﹐还是空图腾力量一直都在保护身体。
「我不累﹐你的伤还疼吗﹖」
「倒是不疼﹐全赖空图腾﹐那真是个奇妙的图腾﹐那种场面居然能让空灵之光护身﹐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甲丑笑道﹕「嘿嘿﹐空图腾贵为百年来第一难题﹐自有它的道理﹐好好珍惜这个天赐的机会吧!」
水蓦回忆起梦幻般的心跳感﹐依然有些茫然﹐一阵微不足道的心跳感居然能削减子弹的冲击﹐现代的科学家谁也不会相信﹐然而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不信又说不过去﹐可所有有关空图腾的经历依然模糊不清。
「水蓦﹐好好休息吧!从现在开始恐怕很难有时间休息了。」
水蓦当然明白鎗击案的余波会像海啸一样越来越强﹐德卡罗尼也在这里﹐杀手猖狂行径必然会引起各界的愤怒﹐而身处风波中心的他自然难以避免﹐如此一来﹐回归长鲸群岛的时间又要被推迟。
刺杀事件所引起的反响远远超出了水蓦或是甲丑的控制范围﹐就在他入院的翌日﹐总统德卡罗尼在世界最大的环球电视台发表了措辞强烈的电视演说﹐目标直接指向了在野党和位列名单上的恐怖组织﹐而水蓦摇身一变成为对抗恐怖组织的正义战士﹐这番言论一出﹐随即引起世界性的骚动﹐各地的在野党纷纷出来反驳﹐一些组织也发动了游行集会﹐表达对这番言论的不满。
虽然反响巨大﹐但事件对执政党的声望却有了出乎意料的好处﹐民意调查显示执政党的支持率竟达到百分之七十﹐这是近三十年来未有的好成绩﹐更令人惊讶的是﹐水蓦这位史上最年经的部长竟然获得百分之九十的支持率﹐连资深的政治评论家们都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看到位于头版的分析报道﹐水蓦实在不知道该露出甚么样的表情﹐如此之高的民望﹐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必然会使更多人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行动多少受到些限制。
「总统府那些伙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甲未正坐病床上看报纸﹐指着斗大的照片嘻嘻笑道﹕「嘿!正义勇士﹐多么光彩的名辞﹐简直是金光灿灿灼人眼目。学长﹐你现在在人们的心中是对抗恐怖组织的正义使者﹐有了这个名头﹐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找你签名。」
水蓦尴尬地骚了骚后脑勺﹐报纸上斗大的「正义勇士」四个字看得他毛骨悚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说不出是甚么滋味。他可以想象全世界的政治团体都在盯自己﹐一个没有政党背景﹐一个拥有百分之九十支持率﹐一个年轻干练的政坛新贵﹐简直就像会生金蛋的鸡。
笃笃笃﹐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没等水蓦答应门便被推开了﹐以德卡罗尼为首的一群官员鱼贯而入﹐每张面孔都笑脸盈盈﹐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他们都诚心来探病﹐水蓦和甲未都清楚大部份人都只是走个过场﹐德卡罗尼等人则是别有用心。
虽然不情愿﹐水蓦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这些「探病者」﹐几番寒喧之后﹐市政府的官员相继续﹐很快只剩下德卡罗尼以及他的机要秘书﹐他知道正餐此刻才上。
「总统阁下﹐事情闹得这么大﹐也太夸张了吧﹖」
「你不觉得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吗﹖」
德卡罗尼还那副深沉若水的表情﹐步入政治生涯的末期﹐政治圈内的人越来越感觉到这份花甲老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强大威摄力﹐那深沉的表情让任何挑战者为之却步。水蓦在政治圈的日子极短﹐敏感度远不出遥步绯﹐感觉还不算太强烈。
「好处﹖我又不想从政﹐这些好处对我似乎用处不大﹐如今我寸步难行﹐想办点事情都难。」
「现在恐怕是保命要紧。」
德卡罗尼若有深意地目光让水蓦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个老狐狸甚至比隐形势力更难以捉摸﹐毕竟隐形势力目标很明确﹐而这个老人却有着无限大的可能性﹐是友是敌难以预料。
总统特意来找我必定是看中了我现在的政治影响力﹐还是先保持沉默﹐看看他说甚么再作打算。
打定主意后﹐他换上轻松的神情﹐含笑道﹕「说的不错﹐没甚么比保住性命更加重要﹐希望安全局和警方可以尽快找到凶手。」
德卡罗尼蹙着眉尖问道﹕「你一直处于战斗的最前线﹐对敌人的了解比我更多﹐难道连你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水蓦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冰冷冷地说道﹕「总统先生﹐他们要杀我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把一群力量揪集在一起﹐对他们形成了威胁﹐其实整个事件对我个人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我直接把总统府抛出来﹐估计这些行动以后都会围绕阁下与副总统。」
德卡罗尼被反将一军﹐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笑容仿佛刻在脸上。
「别激动﹐我可是一直都在支持你﹐否则你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坐着一旁的遥步绯心疼水蓦﹐见德卡罗尼一再推诿﹐不禁勃然大怒﹐腾的站了起来﹐瞪起一双美丽的眸子看着总统﹐尖声责问道﹕「总统先生﹐为了总统府的私心﹐我和水蓦一直徘徊于生死边缘﹐连未出世的孩子都做了你们的挡箭牌﹐今天你再不说实话﹐我们以后不会再接受总统府的任何命令。」
这一次水蓦没有出言劝说﹐若有深意地盯着德下罗尼的脸﹐等待他做出响应﹐联邦政府一直不愿意把隐形势力的事情摆上桌面﹐也不愿意动用更多力量进攻﹐以至有了如今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