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绝境

    事实证明了季同想法的正确性。作为来自西大陆脊梁的生灵，大黑有着雄弟斯般厚重的防御力，苍鹰的坚忍特点让它越战越勇，绝对攻防能力的差距让加拉加斯铁嘴鹤们渐渐陷入了被动——除了锋利的铁嘴，它们的其他攻击方式都不足以对眼前的对手造成伤害。再加上季同没事老在旁边支招，连二黑都看出问题不大了，一溜小跑从草堆里出来，大摇大摆在旁边伸着懒腰。

    大黑充分贯彻了季同布置的游击战略，采用各个击破的方式，那些铁嘴鹤越来越暴躁，不久就有两只在大黑的出其不意下受伤低飞。一旁虎视眈眈的季同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早有准备的中级魔法“火网”在空中劈头盖脸地笼罩过去，那两名伤员哪有反抗之力，炙热的烈火中仿佛所有的仇恨都泯灭了，就那样渐渐失去了意识。

    剩下四只眼看着同伴一一凋零，大为悲愤，齐齐一声低呼，那架势，真正成了亡命之徒。只见四只铁嘴鹤排出箭头状阵型向着大黑疯狂推进，大黑铁翅一摆，也不躲闪，像奇幻小说中的勇者般高傲地迎敌。

    变生肘腋！那箭头阵型中的箭尾在接近大黑时突然身形一矮，想要俯冲越过战场到大黑的后方。另外三只齐齐张着大翼，正好遮挡了大黑的目光，形成了视觉的死角。

    “好阴险的战术！”季同的角度刚好能看得明白，暗道不妙，忙向大黑示警，但场上变化都是瞬间发生，正面的敌人顷刻间已经交上了手，猛烈的身体接触中，大黑仗着皮粗肉厚，毫不理会对方的威胁，展翼扑击，以非要害部位留下几个血洞为代价，将敢于正面挑衅的敌人打得连连惨叫，在季同的魔法火力压制下，眼看就要饮恨。示警的信息如期而至，大黑就在这一刻听到了脑后呼啸的破空声，本能地将身形一纵，总算避开了后脑勺的致命要害，颈上一道两尺长的冒血伤口触目惊心，几乎深可见骨。

    季同顿时心里一沉，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大黑血肉模糊的场面，即使是被天雷所袭时，也没有这般惨烈。大黑强打精神，挥翼将偷袭者打落，身体也难以抑制地一阵晃悠，斜斜地向窝里落下来。那边刚刚强撑的三个漏网之鱼此刻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不等季同阻击就扑楞着翅膀，纷纷落向山下的幽谷。

    大黑的伤势颇重，之前就已经有了十几处深浅不一的创口，最后这一下虽然避开了致命之处但脖子也是身上相对脆弱的地方。鲜血还在流淌，大黑的眼神有些无力，夕阳下，竟有种英雄迟暮的沧桑感。季同是法师，却不会治疗系的止血咒，只能干瞪眼，满脸的急切，却看见胖乎乎的二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大黑身前。

    氤氲的乳白色光华闪动，大黑的眼神渐渐安详，流淌的鲜血不知何时已停止，满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季同满是抑制不住的惊讶，如果不是因为二黑的形象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季同绝对会把施法者当成顶级的治疗大师，结合之前的夸张表现，季同在心中断定眼前的白玉猪有着大大的玄虚。

    没有多久，除了脖子上创口太深，其他各处都已经完全愈合。略显疲惫的二黑夸耀似地向季同拍了拍胸脯，让一直眉头微锁的季同一阵晏尔。大黑虽然依旧疲软，却明显恢复了些元气。季同从介子中取了些外伤药物给大黑敷上，再弄了只昨天留下的小兽烤了。香喷喷的烤肉入腹，连重伤初愈的大黑也有了些力气，想起那些铁嘴鹤的尸体都落在了四面八方，季同就觉得有些可惜，就算只是一两只，都能让一人二兽吃上好久。

    天色已渐渐昏暗，“万重山”的腹地寂静得有些诡秘。季同长长地吁着气，脑子里有些空旷，这些天一次次的遇险都没让他有什么不适的想法，却在这大难不死后的宁静中生出些许空虚和寂寥。

    山风依旧，风声中带着几点别样的杂音，季同还在发呆，却看见大黑站了起来，似乎想飞上天去，便有些纳闷。风中的杂音渐渐清晰起来，有些耳熟，季同迷糊地爬上巢顶。

    “我靠！还有完没完了！”季同只想破口大骂。幽暗的天际，又一队铁嘴鹤气势汹汹地杀将过来，看方向还是冲着自己这边。这一次足有十几只，季同看清楚后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回可真是捅到鸟窝了！不行，打不过闪先。”嘴里嘀咕着，季同示意大黑做好逃跑的准备。一回头，见二黑利索得很，早就一溜烟上了大黑的鸟背，在那冲着季同眨着眼。

    视野中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不见，大黑借着夜色，向着西方飞速逃遁，一群白色的大鸟紧追不舍。按照正常情况，大黑的速度在禽鸟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可惜新伤未愈，又带了一人一兽，距离不但没有拉开，反而有被追上的趋势，季同也暗暗着急。

    月亮迟迟没有出来，风声渐紧，像洪荒巨兽的咆哮，季同敏锐的神经捕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四周黑得可怕，一向狂放的大黑竟然在微微颤抖，连飞行速度都慢了下来，似乎感应到了前面有什么可怕的存在。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铁嘴鹤也似乎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只是慢慢地逼近着。季同心中一动，用手指发了个照明术，想给大黑壮壮胆气，不料原本可以照亮方圆十来丈的魔法却在三尺外就失去了效用。季同看见光线越来越暗，似乎连火焰也在害怕着什么，季同忽然联想起“万重山”魔兽夜不出户的反常习惯，心中一动。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铁嘴鹤已经停了下来，似乎那个方向有一道无形的壁障。但它们依然在那附近徘徊着，等着目标一旦退回去就一拥而上。大黑比它们好一些，但也是前进得越来越慢，季同知道这时候根本没有退路，在心中不断向大黑传递着鼓励的信息，就算百般危险恐怖，也比回头送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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