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逃逸

    “你……！”莫老的身躯在空中一阵乱颤，闹门上的反光微微抖动，像随风摇摆的魔法灯，愤怒让脸上的褶子如大波庞的山脉般起伏不定，显然是被说到了痛脚。自从十二年前达到了大魔导的顶端，就再无寸进，尽管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境界触手可及，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十二年啊！啧啧！却不知道莫老还能活上几个十二年呢？”季寒将莫老的语气学了个十足，使劲往燃烧的火焰上添着柴禾。

    “真不简单啊，年轻人！”莫老的怒容倏忽间消失，眼中透出一丝狂热：“这是你第二次让我意外了！三年，从一个见习法师飞跃到导士阶。啧啧~，或许假以时日，连我也未必是你对手吧。”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平静。

    “哦，你一定很郁闷吧，你的掩饰几乎没什么破绽，想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季同心灵被触动了一下，不觉露出一丝迷惑和询问的神色。

    “因为你太镇定了，镇定得超过你应该拥有的承受力！”莫老仿佛想起了无比愉悦的事情：“当一名中级法师面对我的心灵冲击时，第一反应绝对是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元素力量抵抗，而不是冷静地毫无反应！”语气中洋溢着一切都成竹在胸的洋洋得意。季同终于明白自己是错在了哪里，一阵恍然迷茫的情绪升腾起来，却未发现莫老幽深的双眼正锁定着自己目光，嘴角已经泛起微微的弧度。

    “呖~！！”大黑的身影在天际出现，如一道闪电，向院中飞速俯冲过来，嘹亮的啼声一下将季同从迷失中拽出，季同全身一震，却已经隐隐听见脑后的风声。

    大黑的身躯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身形未到，丈余长的铁翼已扇起一道狂风，但见空中一支黑色的利箭在急速飞行中被吹得微微一偏，擦着季同的耳际飞过，闪着隐约可见的蓝色毒光，消失在视野的边疆。季寒不自觉地摸摸后脑勺，一手都是湿漉漉的冷汗，感激地望了空中的大黑一眼。

    大黑这些天一般都在周围的山中捕猎，季同在知道遇险的第一时间就在心中呼唤了它，刚才一直与莫老对话，未尝没有等待这个救兵的意思，这一直是一步隐棋，除了季同自己，谁也不知道大黑的存在。

    大黑见季同没事，欢快地一声清唱，身形未止，在低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扑远处的狙击弓手，那弓手刚刚还在沾沾自喜，却看到自己的毒箭在千钧一发中被避开，正有些**，不料一个飞翔的庞然大物迅雷不及掩耳间就到了眼前，一只足有两三人长的铁翼挟万钧之力横横地扫过来，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腾云驾雾，在空中就没了进气，眼见是不活了。

    莫老在鸣声骤响那一刻，就感到胸中一闷，无比地难受。心灵类魔法最大的缺点就是害怕被打扰，遭到反噬轻则受点伤，严重的时候整个魔法修炼生涯都会受到重创，莫老仗着修为深厚将受的冲击强压下去，再看到弓箭没伤到季同反搭上个射手，自己的完美策划毛都没收获一根，一时气苦，喑哑的吟唱声在口中响起，季同顿时发现无比庞大的火元素在周围聚集，暗道老头终于动了真格了。

    吟唱终于结束，莫老红彤彤的面孔上露出无法抑制的杀意，一个颇不起眼的紫黑色小火球离开莫老的指尖，慢慢悠悠地向季同飞去。

    这东西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季同却认得厉害。附俎之火是一个极其恶毒的法术，没有大魔导的实力无法施展，可一旦发出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是一个锁定类魔法，就算你转上几个弯，那火焰也会追着不放，可以说是避无可避，而紫黑色，更是庞大火元素高度压缩的结果，能将如此密集的火元素玩出这样精致的技巧性，莫老的魔法控制力可见一斑。事实上，这种纯粹以杀戮为结果的阴险法术早已背离了魔法的精神，在很多地方都被引为禁忌，莫老几乎可以想见季同被灼烧时的痛苦场面，光可鉴人的秃顶都微微泛红，隐隐露出嗜血的快意。

    一根修长的手指有些突兀地显露在空气中，昂然怒向苍穹。

    不得不说这是一根完美的中指，多一分则嫌肥，少一分则嫌瘦，白里透红，光滑圆润……但这一刻，它就是那样挡在季同面前，直面大魔导师倾尽全力发出的禁忌魔法，带着一点嚣张，三分鄙薄。

    炽烈的燃焰就那样轻轻巧巧地停泊在季同的指尖。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中断，连呼啸的风都迸住了呼吸，四周鸦雀无声。明暗交替的火焰在指尖热烈地舞动，变换出一个又一个奇异的形态，季同轻轻一吹，那一豆小火便黯然飘飞，化作天边最美的流虹。那一根中指还兀自高举着，好一个泛大陆通用的的下流手势啊。

    莫老一下就傻了，死鱼般把眼瞪得滚圆，本就破旧的喉咙像风口上的筛子，发出沙沙的响声，一张嘴张得像谁欠了他好几个鸡蛋。两个夜狼骑士不敢相信地使劲拔着狼头上的嫩毛，引来阵阵痛苦的号叫。

    季同傲然转身，留给三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大黑的身影懒洋洋地着陆下来，仿佛看了场无聊的游戏。轻轻一跃，上了鸟背，季同打起响指，大黑扶摇直上，飞入西边的天际，渐行渐远。

    许久，动作还有些僵硬的的狼骑兵望了望天空，拍了拍仍然在那装化石的莫老，疑惑道：“莫大师？你说他为什么往山里飞呢？”

    莫老猛地一震，大脑一热几乎气晕过去，咬牙切齿地拍了拍大腿。

    “靠！让那小子给骗了！”

    季同一离开视野就撑不住了，望着那几个人影渐渐变成黑点，心里一松，再也压不住伤势，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黑色羽毛的一角，一阵无力感袭来，软软地仆在大黑宽阔的脊背上。

    厚颜召唤鲜花，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