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轴承,在原地转个角度,仍然将脑袋对着他。
许福海一拍脑袋,凑到李雪鳞耳边:“军长,大概您不发话,他们就一直跪着了。”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这才想起眼前的情景是什么意思。除了在自封天可汗时逼迫众人臣服,他还没受过别人跪拜,也没这个习惯让人对着自己磕头。
“起来吧。”李雪鳞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冷傲,“你们在庆幸。当然,这是活下来的人才有的特权,你们确实该庆贺。但不是因为什么‘幸运’,而是你们有个明智的王。请转告高丽王,天可汗很满意他的协助。另外也把今天的这场战争记下来,传遍高丽国内。这是天可汗给你们的命令。”
“是!是!”刚站起来的高丽人又跪下磕了头。直到李雪鳞皱着眉让他们退下,才低着头,倒退着走了。
张彪正巧催马赶来,看到这一幕。
“哟呵,你可真是大人物了。”
“你也是,张副军长。”中将军长望了眼不久前还在“土耳其烤肉”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打扫战场的国防军士兵了。
“这一战之后,除了天可汗、黑狼王,你也会成为传说之一。”李雪鳞笑道,“就是小孩子晚上不肯睡觉时父母讲的那些故事。恶鬼将军这个名号就让给你罢。从战果上说,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现在苏合人的眼中你是黑狼王手下第一号恶鬼。”
“你别寒碜我了。”
“不寒碜。你的恶鬼传说还没完呢。张彪,我要你以最快速度整编部队,驰援张松!同时令张松也向你这边靠拢,共同击溃敌人在辽东草原的最后一股力量!”
“击溃之后呢?事情还不算完吧?‘山洪’不冲垮一两个村子是停不住的。”
李雪鳞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古人。张彪是典型的外粗内秀,阅历也丰富,不用明说也能领会要紧的关窍。“山洪”并不只是一场战役的代号那么简单。这个名字象征着不可抵挡的自然力量,也隐喻了山洪肆虐之下的惨状。
当第一道阳光罩住他们两人,李雪鳞笑了。那笑容在金色的光芒里看起来很灿烂,却让人感到有点苦涩。
“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李雪鳞停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在心中做着激烈斗争,末了,直视着张彪的眼睛道,“我不会改变我的命令,不会改变我的决心,希望你也不要让我改变信念。当然,最后的那些……收尾工作确实超出了军人的职责,你有权拒绝……”
“我接受!”
“你不用急着……嗯?你说……你接受?你知道,那些事……”
“我接受!”张彪也直视着这个看不透的年轻人,“我当然知道你想干什么。如果这是在中原,我不会让你说出这道命令。但这是辽东。斩草除根的道理我懂。”
“你能想通那是最好。张彪,我也实话告诉你,我要让这辽东变成一个梦想的发源地,要从这儿开始做点事出来。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现在,我命令你全权负责‘山洪’最后阶段的行动——将大兴安岭以东的苏合人赶尽杀绝!”
原来这就是“山洪”的最终形态!听到李雪鳞以如此狠毒的语气下达种族灭绝的命令,不仅仅是九条赖嗣和高丽人,连国防军的军官们都打了个冷颤。屠城、屠村,大家没经历过也听说过。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从肉体上彻底消灭对手的成本不算高,风险也很小。至少不用担心人体炸弹甚或核生化武器扩散。屠杀一直都在进行着,无论是文明的中原还是野蛮的草原。
在很多时候,国防军的作风比蛮夷更像蛮夷。这些军官们可以在战场上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将几千敌军逼入死地,全歼,或受降后杀俘;也可以在跟随军长屠灭苏合部落时将那些帐篷里的男女老少砍掉手脚扔在林子里,由野狼帮着善后。
但眼前的情况却不一样。辽东的苏合晃豁坛部算是个大族,历经战乱还剩有将近二十万人。习惯了量变不代表能够适应质变。这和数量无关。武力灭族,既是对一个民族最残酷的惩罚,也是作为对手的敬意。虽然这些军官们还不能像李雪鳞一样站在还未形成的未来回头看历史,但他们也都知道,这道种族灭绝的命令毁灭的不仅仅是二十万生灵。苏合的传承、风俗、语言,作为敌人的他们可能比一些苏合本族人了解得更为清楚。这是个说不上有多伟大,但也并不卑微,只是如同其他民族一样,想尽力活下去的一群人而已。
“军长……是不是将苏合人收服比较好?你看,这一战后他们已经无力与我们为敌,我们也正缺兵源……”李雪鳞看向许福海的目光让参谋长感到无形的重压,但他仍坚持将意见说完,“而且,军长,您是天可汗。我个人建议您能表现出足够的气度。”
李雪鳞静静地等他说完,苦笑了一下:“参谋长,晚了。或者应该说,这是无法避免的结局。”
“您是天可汗,是苏合人畏惧的黑狼王,是拥有无敌军团的中将!只要您愿意,军长!一切都取决于您!”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可避免——确实,苏合可以同我们和平相处,前提是我们没这么强大,苏合也不是那么有野心,同时南方的大夏可以遏制他们扩张。三方共同维持着平衡。你认为这有没有可能?没错,根本不现实。草原大吗?在我看来很小,小到容不下两支同质的强权。归根到底,这儿的生产能力太弱了。在南方大家可以种地经商来获得粮食和各种物资。但在这儿,我们只有唯一一条途径。”
没错,仔细想想我们是怎么壮大的,是怎么在敌人的围剿中顽强地生存,短短一年时间就从连偷袭都要看对象的野狗变成可以击退围攻的黑狼,甚至将霸主的喉咙一口咬断。草原上的生产力水平决定了这是个零和游戏的棋盘。如果野狗想同霸主谈和,无异于示人以弱。而当野狗成为新的霸主时,和平共处又成了弱者不切实际的美梦。
“这是苏合人的不幸。因为他们遇上的不是另一支草原民族,而是我们,有着这个时代最先进头脑的国防军。”
“这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他们遇上的是草原上新崛起的民族,那么战争不可避免,战后却能够获得和平,就像契丹人那样。”
李雪鳞有意无意地看了耶律宏一眼,契丹族少年将头盔向下拉了拉,遮住半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是的,这就是草原上的做法。弱者服从于强者。强者呢,也不会将弱者一口咬死。留着作为鹰犬更加划算。可我们不同。从军事上来说,我需要的是信念一致,坚决服从,在紧要关头也能稳得住的精兵。大批吸收被我们打残的苏合族显然不合适。血海深仇啊,这需要多少年才能化解!”
“……明白了,我会在适当时候向您上报清退军中苏合人的方案。”
“是的,适当的时候。苏合人出现的时机实在不妙。因为从政治上说,我正需要在辽东立足,引入其他民族的人从事生产。你认为一支战败但倔强的民族,要他们改变生活方式会引发什么后果?基于第一点理由,我不能放心带他们去打仗。基于经济上的原因,我也无法容忍他们在土地上从事效率如此低下的生产活动。因此结论就是——他们根本无法融入我的统治体系。”
张彪听到此处,叹口气,拧着眉头:“你就别绕弯子了,直说吧。其实归根到底就一个理——你想将辽东作为自己的腹地,效仿大夏。苏合人在这儿,就如出现在中京边上,横竖都是个死。”
李雪鳞今天第二次长时间直视着张彪。虽然相处时间并不多,这个大夏的将军却是最先领悟到自己意思的人,这该高兴还是担忧?
“张彪,以下命令你务必要执行——尽量将所有尸体运到大兴安岭下,我们与昔只兀惕的分界线处。”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需要一些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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