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对于通**这种从小就全民皆兵的苏合人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对于在属地和民众中完成了军事化改造的李雪鳞来说,除了看到转折点出现的兴奋之外,也已经熟悉到有些淡漠了。对于守卫在北方前线的大夏官兵们来说,他们也在时常发生的战斗中习惯了三命换一命的规律,大多数士兵都活得很麻木。
但对于中原的百姓来说,百年的太平让战争远离了日常生活。虽然先皇在世时常常出征,天兴三年冬天的苏合入侵也几乎演变成举国之战,但终究对大夏腹心地带的影响很小。京城里百业照常。酒楼青楼一样热闹,去佛寺道观为征人祈福的也不见得比平时更多。
可是这天兴五年的初夏却明显不同。从仲春时节起,先是驻守江南的军队被大批抽调北上。然后一道征兵令,黄河以北的农村壮劳力几乎被撸掉四分之一,除了穿号衣吃饷,更多的是成为自备口粮的随军民夫。
再往后,又是征兵令。可这回征进军队的人却没有北上,而是统统驻扎在京城附近,每日里听着官长灌输忠君报国,铲除奸臣的主旋律思想。真正的单兵素质训练倒没怎么做。
李毅将马车小窗上的帘子用折扇稍稍挑起一条缝,恰好看到两支军队交错而过的情形。向东的那支是去增援北线。向西的那支则是拱卫京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燕州连续两次的异变瞒不过城中二十多万百姓,走亲戚串门时,流言就跟着长了脚,由北向南传遍了大半个中国。虽然官道上的两支军队穿着一模一样的号衣,脸上却没有表情,对于和自己不是一个方向的同袍一丝笑容也不给。
这也情有可原。谁知道过一阵子大家会不会在战场上杀个你死我活,没必要搞得太熟络。
“乱世将至啊!”李毅摇摇头,放下帘子。对坐在对面的董仆射道:
“北面那人似乎想将辽东一战而定——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苏合人已经聚起了一十万大军等着他。”
董尚华微闭着眼睛,抚着银色长须,悠然道:“但那人也未必会输。以弱胜强之战他可没少打。”
“五万对十一万也能赢?对手可是拼了命的苏合人!”李毅嗤笑了一声,“那人之前所谓的‘胜仗’,要么侥幸,要么使龌龊手段,胜之不武。这次的对手可不是凭小聪明便能胜过的弱旅。不过苏合人即使赢了,十年内也是元气大伤,无力犯我大夏。这倒是连一举都省了便能两得。”
“多亏圣上洪福。”董仆射习惯性地应和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虽然隐隐成为李毅集团的第二号靠山,以及朝中最大的实力派盟友,本身对李毅却不怎么刊号。如果说这个在王府长大的公子哥在涉足官场前还因为交际而颇有盛名,那么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已经把自己的名声和信用透支到了极限。现在朝中真正想跟他一条道走到黑的已经寥寥无几,且多是年轻位卑的新人,有着不搏不精彩的投机心理。中书省坐一张桌子上的这些老人们早已和晋王暗通款曲,为自己铺后路了。
当然,皇帝这个因素没人能忽视,这也是李毅居然能无风无浪一路走到今天的最主要原因。李毅控制了小皇帝,也就掌握了这些重声名胜于性命的大佬们的命门。有些事,成功了之后才能说是“清君侧”,如果不成功,那就是满门抄斩再瓜蔓一番的惨剧。
马车轮子粼粼滚过官道,一阵颠簸中谁也没说话,想着各自的心事。
李毅不可能没注意听到董尚华态度的微妙变化。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学一学魏武焚信的气度,可这东西毕竟不是跟着权势走的附属品。除了董尚华,还有其他人同样在遮掩着什么。恭顺度几个百分点的变化让李毅很不舒服。
他有些想不通。晋王,自己的英雄老爹,自然是朝中一尊大佛。虽然难扳倒,却也不是绝无可能,特别是现在还有了皇帝这根撬杆。就从年龄上说,晋王已经四十六岁,在这个时代算是老年人了,再过十几二十年就该主动去向阴司报到。而李毅正当壮年,还有四五十年可以经营自己的势力,何况现在他执掌的权柄已经说不上小。如果将政治看成投资,潜力股第一号非他莫属,而那个碍眼的老爹差不多该踢到ST堆里去了。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居然还有大臣和北面那人也有书信来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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