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将军,我好很多了。”
看到方达仍以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张守仁微笑道:“明心见性,为将帅者,唯心不易。方将军,末将省得了。”
他这么玄而又玄的话说将出来,到听的方达一楞。当下打了一下哈哈,两人不再说话,并骑直驱,一直到大帅府仪门前,方才下马。
方达到也不需要信牌,也不需人入内禀报,下马之后,便与张守仁自偏门入内,由正厅前的校场一路往西行,入偏门,进内院,直到帅府内堂阶下,方才停步。
自从入府之后,方达亦是不敢如同在外面那般随意。吕奂身为襄城统制使,统使六军上下,凡军都知兵马使下,均可由他自行处置。任你是统兵大将,万夫不挡的勇士,在吕奂帐下,却也不敢放肆。
“大帅有令,命方达与张守仁入见。”
这帅府内堂,并非张守仁想象中的那么狭窄。早有十余名将军在堂内就坐,每人案前上列酒菜,张守仁与方达一入堂内,便觉得酒香扑鼻。
“连日辛苦,现在蒙兵败退,襄城得安,本帅以水酒一杯,先与诸将军同贺。待朝廷封赏下来,再与诸将军痛饮。”
张守仁低头敛眉,站在堂前,并不可以抬头仔细的观察堂上与四周。一个小小队正,在这里是不可以偏失礼仪的。
统制面前失仪,便是死罪。
却听吕大帅劝酒之后,堂内响起一阵悉索的举杯饮酒声。他心中略觉不平,数万将士还在城外辛劳,这些统兵大将却已聚集内堂,饮酒做乐,期盼着朝廷封赏。
“张守仁,你可知罪!”
向诸将劝酒之后,吕奂突然在身前案上重重一拍,“砰”的一声大响,整个桌案上的酒菜都被这一震之力,拍的跳动起来。
张守仁原本低头侍立,此时被突然喝问,却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吕奂满脸怒色,正在恶狠狠盯视着自己。
他曾经在大帅校阅时远远见过大帅数次,每次都见着吕奂满脸春风,白净的脸孔上全是温和的笑意,几时见过如此模样。
因为此事太过突然,他到也并不觉得害怕,只跪下答道:“末将知罪。”
上司问罪,无论自己是否明白,必须跪地认罪,这也是大楚军中的规矩。堂内诸将见他并不慌乱,从容认错,脸上多半露出满意的神情。
“很好,既然知罪,拖下去斩了!”
张守仁却也想不到大帅果真要斩他,心中又气又怒,原本的一点畏怯害怕,却也荡然无存。伏地向吕奂行了一礼,朗声道:“末将领死!”
说罢,解下佩刀,便待退出。
“大帅,念他昨日守城有功,虽然违反军纪,却也是为了打退敌军,还请大帅饶他一命!”
襄城守军共分六军,此时出来说话求情的,便是张守仁的直接上司,第一军的都知兵马使王彬。
他越众而出,先是恶狠狠盯了满脸桀骜不驯的张守仁一眼,然后方又跪下,向吕奂道:“大帅,蒙兀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留他一条性命,也可杀贼。”
王彬既然出来求情,与他交好的诸军指挥,便也相随而出,一起跪下,向吕奂求告。
吕奂原本一脸怒气,此时却是显的沉吟难断。只向王彬问道:“王将军,你的部下干犯军令,本帅若不斩他,日后怎能服众。再有,此人确也立下大功,昨日若不是他首先抛洒石粉,襄城几乎不守。若不斩之,便要重赏。王将军,若你身处我位,该当如何?”
王彬心中一沉,知道今日大帅要斩张守仁,其实是正对着自己而来。若是保不住张守仁,军中必定人心不稳,都说他这个主帅无能。若是拼命保住了他,却也要有把柄落入大帅手中。
“当真卑鄙!”
王彬心中怒骂,却是一时也想不到措辞回复。正在犹豫间,却听旁边的第六军的指挥使魏聆风向吕奂道:“大帅,依末将看来,张守仁过不足以斩,功却不得不赏。罚以军棍,赏以军爵,如此赏罚分明,还有谁敢饶舌不成!”
此人一向与王彬的第一军不对,却不知道怎么会向着他说话。吕奂尚在迟疑,魏聆风却又道:“大帅,此人既然在一军犯法,就算是受赏,日后也很难立足。不如大帅将他发来六军,让末将严加管教。以末将看来,这张守仁虽然强项,却能在城上随机应变,做战时也能身先士卒,很有勇力。若是让末将好好**,将来或许也是大将的材料。”
“如此一说,到也有理。这张守仁确是人才,就这么斩了,本帅也很是心痛。来人,将他带下去,打四十军棍。打完之后,充入背崽军中任别将。”
张守仁早就被押在堂下,只等大帅下令,或斩或打,都可立决而行。里面的争执,他到也听了个清楚,想到适才大帅号令将自己斩首时,方达并没有一点吃惊的模样,脸上到是似笑非笑,想必先打军棍,然后将自己充入背崽军的决定,是早已经决断好的。
他微微苦笑,却也不敢稍露抱怨的神情。大帅和将军们怎么勾心斗角,或是怎么处置自己,都可以随心所欲,无论是斩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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