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供奉琉璃天珠的寺塔?冒着大雪驶过新建的山门,娑梵寺下院簇新的朱漆大门开了一线,一名小沙弥正在门口扫雪,看到一群人如狼似虎地打马奔来,吓得丢下扫帚就跑。
程宗扬刚要下马,李炎已经策骑直闯过去,将大门撞得洞开,叫道:“先到寺塔为胜!”程宗扬笑骂道:“怎么见了和尚,你就跟土匪一样?”
李成美紧随而入,没口子地叫道:“让开!让开!别撞上了!”程宗扬只好上马,跟众人一道,风风火火涌进寺内。
这处下院刚建成不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寺塔位于庙内南隅,七层的塔身矗立在巨大的台基上,四壁泥金,金光满眼,连檐上都覆盖着金黄的琉璃瓦,悬挂着镀金的风铃,还有数十盏用烫金大字写着“娑梵寺”字样的大红灯笼。
风格俗不可耐,偏又有种俗世的热闹与喜庆,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寺塔周围的厢房涌出一群和尚,为首一个骨胳粗大,浓眉虎目,神情不怒自威。看到这群在寺中纵马的不速之客,那僧人拽起衣角,大步上前,厉声喝道:“迎贵客!”
说罢当先拜倒,斗大的光头直接递到李炎的马蹄前。江王府的马匹都包着蹄铁,一蹄子下去,保证那颗光头跟西瓜一样,被踏得稀烂,脑浆子迸出好几丈远。李炎虽然厌憎这帮秃驴愚弄百姓,但总不好这么把人给踩死。
何况人家都拜到马蹄前了,姿势标准,态度端正,礼数上挑不出半点错处。李炎一勒马匹,包铁的马蹄在那颗光头上虚掠一记,落在石板上,磕出一道蹄痕。李炎骑在马上,用马鞭敲着靴筒道:“不是说沙门不拜王者吗?”
那僧人伏在地上,粗声大气地说道:“信永师兄教诲过吾等,世间万物皆具佛性,人人皆可成佛,所谓众生平等,下至黔首,上至帝王,乃至贩夫走卒,佛祖菩萨,皆为平等。
吾等僧人既然礼拜佛祖,为何不能礼拜帝王?出家人,别那么矫情。佛门弟子四大皆空,非端着架子放不下,还当什么出家人?”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李炎只好啧啧两声“还是个得道的高僧呢。胖和尚人呢?”
“大慈恩寺窥基大师相召,方丈师兄前去拜会。”地上的积雪虽然扫过,但大雪一直下个不停,说话的工夫,那僧人的光头上就落了一层雪,顺着脖子流到衣内。李炎一侧身,从马上跃下“行了,起来说话吧。”
“多谢殿下!”那僧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爬起身来。“和尚怎么称呼?”“小僧信威,忝居敝寺达摩院首座。”信威说着。
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柄油纸伞“篷”的一声撑开,斜着身子替李炎打上。程宗扬不由侧目,这就是信永说的那个考场上考到晕倒,被人抬出去的达摩院首座?
看他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样子,拍起马屁来铿锵有力这是被信永教化出来了啊,只听“篷篷”声不绝于耳,在场的僧人们纷纷撑开油纸伞,为一众贵客遮风挡雪,尽显娑梵寺殷勤好客,大开庙门修佛的开明风范,丝毫没有大慈恩寺僧人的傲慢。
替程宗扬打伞的是一个双下巴的圆胖和尚,程宗扬笑道:“信德和尚,你好啊。”信德是娑梵寺的掌油僧,当日与信永、癫头陀等一起前往太泉,彼此也算有一段香火情。信德踮着脚尖给他打伞,笑得眼睛几乎都看不到“都是托施主的福。
自打请回佛祖的圣物,小庙香火一天比一天旺盛。今年年节,施主们捐敬的香油量同比暴涨百分之六百六十六,创下敝寺建庙以来的新高!”娑梵寺这帮和尚都是商业经理的好苗子啊,时时刻刻惦记着业绩任务,数字张口就来。
有这帮精通业务的骨干,娑梵寺的商业前景眼看着一片红火。程宗扬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入一股,沾沾他们文化宗教产业的光。在大慈恩寺有窥基压着,李炎嚣张不起来,在娑梵寺可是一点都不虚。
众僧群星拱月般争着给他打伞,李炎坦然而受,嘴上还不饶人,边走边道:“下着雪呢还扫雪,是不是有病?”
信威张了张嘴,大概是这题有点超纲,一时没接上话来。旁边一个披着袈裟的和尚挤过来说道:“阿弥陀佛,法无常住,旋生旋灭,雪无常留,随落随消。
扫雪也修行的法门。江王殿下说得再对不过!敝寺昧于修行,倒是着相了,快快快,把扫帚都扔了!雪还没停就扫,蠢不蠢?”一个沙弥小声道:“信寂师兄,方丈临走时吩咐让扫雪的。”
掌衣僧信寂虎着脸道:“你是不是有病?方丈师兄让你们扫雪没错!江王殿下说你们有病也没错!悟了么!”“是!”那沙弥被他口水喷了一脸,赶紧抱着头落荒而逃,让人收拾扫帚。
“见笑!见笑!”掌油僧信德...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