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头戴高冠,身着乌衣的五旬老者踏进阁内。他腰间悬着一串珠玉长佩,右手扶着一柄样式古拙的长剑,大袖飘飘,行如流云,向众人略一颌首,然后一言不发地入席落座。
程宗扬有些心虚地呼了口气,幸好申服君没带着女儿,不然要在这里被人当场认出来,再来个当庭哭诉,恚骂自己这个负心郎,那场面可就太尴尬了,程宗扬侧了侧身体,避免与申服君视线相接。
接着又听到一声通传“秦国正使,中大夫徐客卿到!”程宗扬闻声,不由来了一丝兴趣。六朝之中,自己唯一没打过交道的,就是秦国了。
他一直有些好奇,自己会不会遇见白起、商鞅、韩非、孙武这些猛人?说不定还有荆轲、聂政这些名垂后世的刺客。程宗扬饶有兴致地举目望去,接着眼珠子险些掉出来,手里的茶盏“咣”的一声掉在案上。
此时昂然而入的秦国正使披着一袭华丽的玄黑色羽服,头戴着一顶翠羽冠,拿着一柄白羽扇,打扮得跟鸟人一般,乌发如墨,飘然出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问题是那张脸居然也是自己的熟人!而且是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熟人!程宗扬不知道秦国有哪些赫赫有名的传奇人士。
但眼前这位,他敢一万个肯定,绝对不是秦国人!那人带着一丝矜持的笑容向众人微微颌首施礼,到了程宗扬这边,眼睛猛地一亮,接着又很快收敛起来,毫无异状地从容入座,风度翩然地摇着白羽扇,看不也看这边一眼。
看着秦国使节夸张的打扮,要不是那张脸长得一模一样,程宗扬都不敢相信他就是苍澜那个面带菜色,衣不蔽体的落魄家伙徐君房徐大忽悠!
程宗扬使劲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仔细看去,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不会是双胞胎吧?程宗扬正在起疑,只见他貌似无意地扯起衣袖,露出里面一抹轮廓浑圆的莹润晶光。水晶球!
程宗扬终于确定这家伙就是徐大忽悠本人,可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巧也在长安,又为何会变成秦国正使?长安城这地面真是太邪了!程宗扬一时间坐如针毡。六朝之中。
除了唐国是东道主,自己身为汉使,其他四朝的使节居然或多或少都与自己有些关系程宗扬忽然怀疑。
这会不会一个专门针对自己的圈套?不然怎么会巧合到这种地步?可若是专门为自己布个圈套,硬是牵涉到六朝正使,这背后布局的势力得有多大?真要遇见这种对手,自己还有什么好反抗的?直接躺平挨捶好吧!
程宗扬按下一问究竟的心思,若无其事地换了茶盏,慢慢品着茶汤,等待宫门开启的时刻。“漏止更尽!”
一名吏员长声呼道。玉漏已尽,负责维持秩序的几名监察御史站好位置,一众文武官员陆续来到庭中,按照品秩高低各自站定。
程宗扬作为汉国使节,位次在亲王、郡王、一品官员之后,接着是二三品的官员、属国使节和四五品的官员。五品以下就没有资格参加朝会了,一片衣冠煊赫中,程宗扬看到江王李炎,双方微微颌首示意,分别入列。
六朝之外,尚有一堆大唐属国的使节,有些使者对规矩不熟,监察御史还要在旁指点,上千人的队伍好不容易整顿完,然后由属吏打着灯笼,步行前往丹凤门。
五更已过,天色仍然漆黑一片,天际挂着几颗残星,清冽的寒风拂起衣角,寒意侵人,耳边不时传来环佩和步履的轻响。
行至丹凤门,正值破晓时分,夜色退去,天际泛起苍茫的晓色。漏下二刻,巨大的宫门缓缓开启。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巨大的广场。整个广场长一里有余,宽逾三里。
笔直的御道将广场分为两半,龙首渠自东而西蜿蜒流过,前方是五座白玉拱桥,与丹凤门延伸而来的五条御道相连。
正中的御道和御桥都是皇帝御用,大臣只能走两侧。与汉国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风格不同,唐国官员更加职业化,文武茎渭分明,文臣在东,武将在西。
使者们也分为两处,汉、秦在东,晋、宋、昭南在西。程宗扬昂首阔步,似乎与后面的徐君房素不相识。徐君房右手托在胸前,左手长袖飘舞,目不斜视,只是眼珠子不住乱转,显然被大明宫的规模惊到了。
御道两边林立着披甲执仗的翊府卫士,他们身着玄黑衣甲,犹如两条墨线,笔直伸向广场尽头。广场尽头是一道长无边际的宫墙,不过由于地势的关系,那道宫墙丝毫阻挡不了视线。
从御桥上望去,能看到宫墙之内,两座精美大气的阁楼巍然耸立,东面为钟楼,西为鼓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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