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背到苟岂两句。
程宗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像是翻倒了五湖四海,又问了白员外有关的几件轶事,然后吩咐道:“老敖,带他去见贾先生。请贾先生辛苦些,将白员外能考实的事迹整理一遍。越细越好。他要是老实就算了,要是不老实就弄死他。”
那人的口气跟捻死个臭虫差不多,汪臻当时就矮了半截,随即被敖润拎着离开,一路上果然老老实实。夜色已深,周围寂无声息,只有屋上的破洞不时刮过几股寒风。片刻后,一道雪亮的光柱毫无征兆地亮起,利刃般划过黑暗,映出角落里一个人影。
一个白髪萧然的老头出现在光柱下,他被绳子绑着,神情委顿地靠在墙角,身边放着一杆绘着阴阳八卦的旗幡。“铁口神算,袁原来是袁先生。幸会。”老相士战战兢兢地堆起笑脸“老朽只是想讨些钱花花,没成想遇见阁下。多有多有得罪。”
程宗扬笑道:“老先生太客气了,说来是我多有得罪,原本想着守株待兔,没想到迟来一步,却被老先生抢了先。老先生这么大年纪,腿脚还挺利索,竟然逾墙而入。佩服佩服。”
老相士干笑几声,脸色却慢慢变了,对面的年轻人笑意淡去,眼神越来越冷厉,虽然面对着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却如临大敌。他举起那根发光的圆管,对着他的眼睛,沉声道:“说实话,你究竟是谁?”老相士被照得眼睛都睁不开,咽了口吐沫道:“老朽姓袁,在乡间以卜卦算命为生”
“苟岂是什么?”老相士眯着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好像是一味药材?”“信不信我给你上水刑?美国大兵在伊拉克搞的那种。”老相士打了个哆嗦。
“别装了,姓汪的在客栈里头念出那两句诗的时候,你那表情就跟雷劈了一样,还有这个。”程宗扬晃了晃手电筒“你是头一个见到这东西,却一点都不好奇的。以前见过吧?”
被人揭破伪装,老相士眼神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情绪,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哀怨和留恋、压抑的狂喜,还有浓重到如同实质的恐惧。
程宗扬自己的心情也不比他好多少,甚至比他更强烈。他竭力压下心底的雀跃和疑惑,用充满威胁的口气道:“我这里有根电棍,你想试试吗?”老相士嘴巴动了动。
最后用干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我姓程。”老相士颤声道:“你来多久了?”“先回答我。”老头刚要回答,却猛地闭上嘴,神经质地往四周打量着,程宗扬没有开口,只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姓袁。”老头声音轻得像微风一样,几乎听不清楚。程宗扬谨慎地保持距离,没有试图靠近他。也许这只是个圈套,虽然他不像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高手,但程宗扬不准备冒险。“我姓袁。”老相士道:“袁天罡。”
看着程宗扬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老相士轻轻吁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名字。程宗扬问道:“这是你的本名,还是借用的?”“借用的。”“本名呢?”老头苦笑道:“已经忘了。
反正不管我原本叫什么,都无关紧要。对吧?”不知道这位袁天罡究竟经历过什么,遇到自己这位穿越者之后不但没有想像中的惊喜,反而深具戒心。程宗扬想了想,然后撕下胡须,露出本来面目“认识一下吧。我姓程,程宗扬。”
“本名?”“如假包换。”袁天罡反复审视着他,半晌叹道:“你来的时间不长吧?真幸运啊。”“什么意思?”“肉身降世,可不多见。”“为什么?”袁天罡苦笑道:“我也在找原因。”
“你呢?来了很久?”“久到我已经记不得以前了”“行了老袁,你没那么老吧。”程宗扬道:“大家难得遇见,都开诚布公一点,免得误会。”袁天罡欲言又止。
“有危险,对吗?”程宗扬声音很小。袁天罡目光闪烁了一下。“有办法能回去。对不对?”袁天罡眼中瞬间爆出精光。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家为什么不一起合作呢?”程宗扬望着他打着补丁的衣袍,平静得说道:“看样子,你混得可比我惨多了,你还怕我贪图你什么吗?”
袁天罡沉默多时,最后猛地的一咬牙“帮我解开。”寒光一闪,袁天罡手脚上的绳索像被风吹一样松开。他看着程宗扬手中的短刀,惊讶于它的锋利,然后拿出一块帕子,在脸上用力揩抹。
等他放下手,脸上的老人斑已经不翼而飞,眉形和鼻梁都有了些变化,露出的面容如五十许人,只是依然头白如雪。
“认识一下吧,天命相士袁天罡。”手电筒被放到一边,白发相士望着那道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光柱,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