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气度,小的是真心佩服!”徐璜竖起大拇指。“太后在宫里还安分吧?”“安分得很。倒是今日晨间,霍大将军觐见太后,谈了个把时辰。”程宗扬腰背挺直“谈的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禀报了吕氏族人的处置颍阳侯已经被送回封地,太后闻说,略有颔首,后来听说吕家那位奉先公子将往长安,太后娘娘颇为欣然。”
程宗扬没有理会太后是喜是忧,却对霍子孟的反应极为在意,追问道:“霍大将军呢?他还说了什么?告辞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并未见着有什么异样。
就是提到四门封闭之后,外臣不得入内,霍大将军这次觐见也算是告别,临行时还在殿外跪拜了一回。”程宗扬放下心事。他再心大。
也不会轻易把太后送回北宫,事实上,吕雉一直待在侯府内宅。连霍子孟都没看出端倪,胡情这个假太后,完全可以乱真了,徐璜不知内情,话里话外还有些担心。程宗扬道:“放宽心吧。太后娘娘是个明白人,输了就得认只要我在一天,她就不会故意搞事。”
见程宗扬说得笃定,徐璜只好压下心底的隐忧,毕竟太后秉政多年,如今安然无恙返回北宫,他要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
经历过洛都之乱,宫禁的戒备森严了许多,原本由吕氏掌控的卫尉军投降之后,被全数迁往上林苑。新任的卫尉桓郁以胡骑军为班底,加上从司隶校尉征调来一批隶徒重编为卫尉军,负责宫城的守备警戒。
当日死守长秋宫的两厢骑士、殿前执戟等人,由赵皇后亲加赏赐,重整为二百人的期门武士,直接听命于三位中常侍,负责守卫长秋宫。这些军士的值守范围只到宫门为止,宫内的太监、宫人被单超、唐衡等人反复筛选,只留下不到百人。
至于皇后所居的披香殿,连寻常的宫人也不能随意出入。平常留在殿内的,只有江女傅和几名信得过的宫人。
徐璜在殿外止步,他没有奉诏,不好入内。今日当值的是蛇夫人,程宗扬也没有再搞什么通禀传诏的废话,直接带着阮香凝入内。小天子正和孟舍人玩耍,一见到阮香凝,就扑过来拉住她的衣服不肯撒手。
阮香凝伤势渐复,气色好了许多,身上的药味也变成了淡雅的兰香。她把小天子拥在怀里,说着童稚的话语。暖融融的冬日下,一副母慈童真的美好画面。程宗扬同情地看着小天子,用不了几天,你娃就该上学了。
由帝国最优秀的人才组成的填鸭式教育队伍,填起来绝对量大质优,保证让你学得不要不要的。程宗扬左右看了看“合德姑娘呢?”蛇夫人抿嘴一笑“听说主子要来,去汤池沐浴了。”
想起前日在汤池的旖旎风光,程宗扬不由心下大动,留下阮香凝陪小天子玩耍,便带着蛇奴前往兰汤殿。
偌大的兰汤殿中香气四溢,嵌在汉白玉池壁上的铜管不断往池中注入热水,白色的水汽蒸腾而起,越过帷帐,犹如云雾。江映秋立在帷帐外,见程宗扬过来,张口欲呼,却见他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好闭口不再作声。
程宗扬指了指帷帐,作了个问讯的手势。江映秋看了蛇夫人一眼,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然后不言声地退到一边。江女傅如此知情识趣,程宗扬大为满意。
合德那小丫头一向害羞,要让她给自己演一幕美人出浴,她肯定不同意。就算被迫答应,也是扭扭捏捏。难得撞见这个机会,正好悄悄观赏一番。
程宗扬唇角露出一丝坏笑,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荷包,塞到江映秋手里,作为封口费,一边轻轻撩开帷帐。帷帐分为三重,最外面一重是织锦的百花争春,里面一重是碧罗绣着的鸳鸯戏水,最内是一重薄如蝉翼的轻纱。
帐内白雾缭绕,一眼看去,却没看到合德的身影,只见无数鲜艳的花瓣漂在水面上,汇成一片梦幻般的花海。
程宗扬知道汉宫有专门的暖房,用来供养各色奇花异卉,却没想到宫中的日常用度会如此奢侈,居然拿这些冬日难得一见的鲜花用来洗浴。
程宗扬功运双目,凝神看去,仍然没有看到合德,他心下诧异,就算雾气再浓,起码也应该看到一个轮廓,怎么连影子都没有?程宗扬正在纳闷,忽然“哗”一声水响,一个窈窕纤美的身影从满是鲜花的兰汤中钻出,款款站起身。水汽翻滚着,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微微仰着脸,乌亮的长发瀑布般从肩头披散下来,一直垂到臀下,即使站直身子,发梢还浸在水中。那张娇美的面孔被热汽一蒸,白嫩中透几分红润,正是合德。她抬起白玉般的手臂,将披散的长发挽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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