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限满了,我将责令陆剑语去寺里带发修行、以修心养性。我早已与大将军、青城说过此事。”
卫昔昭听了哑然失笑。先前还很是不解,不知季青城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即便是让陆剑语摔到地上破了相,也总要比闹出暧昧来好得多。原来陆剑语已经有了去处,他自然是不怕事多,乐得再给她加上一桩不知检点的罪状。
笑过之后,卫昔昭便将今日陆剑语的事说了。
萧龙渄不由朗声一笑,“此事出得甚好,正合我意。”
她对他,曾觉得他是在逐步走上萧晨逸的旧路,而今日一番言语足以证明,他还是那个将卫昔晽放在第一位的萧龙渄,而非帝王,若非如此,他不会在这些事上为季府为她卫昔昭计较。由此,她轻声说道:“多谢。”
萧龙渄挥手让随行众人退至远处,随后漫步至一张石桌前,坐在石凳上,现出疲惫、孤独。
这便能与萧晨逸生时的样子叠合了。
卫昔昭隐隐心痛。
那是分外复杂的一种情绪。
萧龙渄看到她的眼神,轻轻摇头,原因不明。之后,语声亦是显得疲惫,“称帝不过这些岁月,可是昔昭,我累了。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又时感茫然,不知整日繁忙所为何来。昔晽在时,我想要这把龙椅,是想给她荣华,想为母妃报仇;昔晽去了,我想要这把龙椅,是想为她报仇,一血心中怨恨。只是报仇雪恨这过程,我却丝毫欢愉也无。”
太久了,今日还是卫昔昭第一次这样凝视着他,凝视着这因为丧妻始终无法释怀的男子。他已清瘦太多,坐在那里,背部微微弯曲,似已不能承受心中伤痛。
“你保重身体,哪怕……哪怕是为了瑜哥儿。”
萧龙渄却不以为意,顾自说道:“先帝之事,宫里人的说辞,我也听说不少。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离世,其实只是想找个答案,想知道他这算得辉煌的一生,又究竟得到过什么,更想试着体会,他走的时候,甘不甘心。”笑容很是恍惚,“恨一个人,几乎恨了一辈子,到人走之后,反倒只是好奇,只想解惑。”
这是卫昔昭不会对任何人谈及的事,闻言垂了眼睑,静静站在那里。
旁人相看,无从探寻到她心迹。可以认为如何如何,却无法断言。
“昔昭,”萧龙渄站起身,“帮我和昔晽照顾好瑜哥儿,待日后,让他替我们重新活过。不要让他像我仇恨太重,也不要让他像昔晽分不清善恶。”
“我会的。”卫昔昭给予答复之后,听出端倪,“这后宫……”
“短时间无从改变局面,我若对太后都下得去手……”萧龙渄讽刺一笑,“那就意味着对谁都下得去手。先帝是至孝之人,臣民皆知。到了我这里,总不能做得太出格。不为自己,也该给瑜哥儿铺路。”
“我明白。”名义上的一家人,即便有深仇,也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萧晨逸这个行径矛盾的人,留给后人的为难之处太多。而帝王若连自身这点恩怨纠葛都忍不下,便是一点气度也无,日后做出为害苍生的事也是说不准的。
——
季府这一日热议的事,自然还是季青坤与陆剑语的不妥行径。
太夫人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儿子说了重话:“没用的东西!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本来我就不愿去做这种事。”季青坤站在那里小声嘀咕着。
太夫人气得直咬牙,“不愿去你也去了,可既然去做这件事了,怎么反倒惹火上身了?”
“娘!”季青坤可怜巴巴的,“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他总不能真把陆剑语娶回来吧?那之于他,可不是齐人之福,而是两处都捞不到好脸色。
这话倒是对。太夫人这一次也是真慌了神,再怎么样,也拉不下脸来去问长房的意思,痛定思痛,还是去了杨柳畔。大抵季允鹤是听说了这件事,已经回来了。
季允鹤站在垂柳下,望着水面。
太夫人这次理屈气短,恭恭敬敬行礼后,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季允鹤也不说话,只当这个人没来似的。
太夫人只得先开口,“国公爷,青坤的事,想来您已经知晓,依您看,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拭目以待,看陆家如何。你急什么?”季允鹤看向太夫人,浮现讽刺的笑,“莫不是这是你的主意?”
太夫人连忙慌张地道:“怎么会呢?妾身万万不敢。”
“但愿你不敢。”季允鹤视线又落回水面,“你总还是季府的人,对季府无利的事,就不要再做了;对季府无利的人,就不要再见了。”
太夫人听他这么说,反倒安稳下来,道:“国公爷若是肯为青坤着想,为他筹谋前程,妾身自是不会与旁人来往。”
“做官又有什么好?”
“做官的确是没什么好,只是不做官便会低人一头。尤其是国公爷的嫡子、季将军的三弟,若是碌碌无为,走到何处都会矮人一头……”
“罢了!”季允鹤面色转冷,“回去吧,这种话日后就不要再提了。”
太夫人毫无畏惧,冷冷一笑,转身便走。
接下来的几日,丞相府毫无动静,有意要将那件事压下不提。季府的人,要么是不愿与陆家扯上干系,要么是不愿陆剑语入三房,自然也乐得如此。只是三爷就此落下了一个风流的坏名声,三夫人为之几日都是眼眶红红。
那日的大早朝,萧龙渄询问陆麟:“丞相长子可还在世?”
陆麟一听这话锋就觉得不妙,慌忙下跪认错,说宫中太医误诊、说道士卦象不准,又说自己情急之下不能辨别真伪,千方百计要将欺君的罪名遮掩过去。
萧龙渄只是冷笑道:“丞相已犯了欺君罪名,更使得国之栋梁因你而生出诸多烦扰,着实不该轻饶。只是,太后昨日对朕说过,丞相即便有错,也该网开一面,毕竟是太后宗亲。如此,朕也只好不予追究。”
陆麟的脸色慢慢涨得通红。这样的话,实在是恶毒,比给予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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