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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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走在暴风城的大道上，与幸福的大叔和少女相比，凯的心中却想不出任何与幸福有关的东西。

    邋遢的仪表，脏兮兮的灰色外套，除了腰间的佩剑，神情恍惚的凯与当日桑吉城的难民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失去了深信不疑的信仰，否定了过去十七年的生命，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可笑，可悲，可怜，可叹……没想到视黑暗为死敌的自己竟然是黑暗之子——当他从教皇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时，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不要教皇开口，曾经的圣骑士主动放下手中的圣锤，除去盔甲，圣光已经不再护佑这个原本属于黑暗的人了，他明白了肯特七世所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可是选择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凯已无法再次拾起光明的力量。

    “撒尔金师长……请告诉我究竟该如何是好……”为了得到更真实的答案，凯谢过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教皇，从满脸憔悴的老人眼下离开了他曾经视为圣地的瑞切儿城。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所谓的魔女，也就是教皇口中的吉尼杰奥，从老人充满悔恨的回忆中，凯了解到她并不是圣光教所宣扬的邪恶之人，而且撒尔金的死也不是她一手造成的，那只是光与暗的冲突中不可避免的牺牲，无奈的牺牲而已。

    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恨谁了，吉尼杰奥？不，那是撒尔金最珍视的人；教皇？笑话，无论他做了什么，凯也无法痛恨那个憔悴的令人尊敬的老人……

    以恨意坚持下去的生命，在失去恨这根支柱后，迅速的垮了下去，凯如同行尸走肉的走在通往暴风城的大道上，也许他只是想再次见见那位撒尔金最喜欢的吉尼杰奥，至于身世什么的他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尽管他知道，在吉尼杰奥的胸口有着和他同样的黑暗印记……

    不眠不休的走了数日，终于，在某个朝阳初升的黎明，身心极度贫弱的原圣骑士倒下了，骨碌碌的滚进路边的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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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在返回暴风城的途中蜜儿没有注意到路边貌似人类的物体，也许后来的故事就变得更简单了——但是，偶然中往往存在着必然——没有继续打瞌睡的善良蜜儿毫无疑问的发现了路边草丛中的年轻人，并且在大叔的帮助下救起了他。

    活了几十岁的席德从年轻人的身上看出了些不一般的东西，可是涉世不深的蜜儿却仅仅将年轻人当成了一般的可怜人，也许是在路途上病倒了，也许是从哪个地方逃来的难民，女孩的心思总是那么简单。

    虽然怀疑他的身份，但是席德也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将他扶上马车，再让蜜儿去照顾。

    “蜜儿，先进车厢照顾下他，好不好？”

    只是象征性的询问，可是换来的却是女孩兴高采烈的肯定回答。

    看着女孩蹦蹦跳跳的爬进车厢，老席德突然感到背后的丝丝凉意，那一刻，蜜儿竟出奇的和艾琳的影像重合了。

    马车中，蜜儿注视平躺在车厢里的年轻人，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激动，脸上也泛起阵阵红晕：俊俏的年轻面孔，略带些成年的沧桑，朴素的衣装掩饰不了他出众的气质。不知道为什么，蜜儿觉得他身上有着和妈妈相似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带着光的气息令人舒适的味道，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蜜儿才会从茂密的草丛中发现他。

    可是带着光的气息的年轻人表情并不光明，昏迷中，他也紧紧的皱着眉，还时不时的咬住牙齿，好像正在做着可怕的梦。

    “不要害怕，不要悲伤，……”蜜儿轻轻的哼着妈妈唱过的歌，细细的为年轻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可爱的宝宝，深夜即将过去，黎明马上到来。”

    昏迷的年轻人仿佛听见蜜儿的歌声，咬紧的牙关渐渐放松。

    “听妈妈的歌，快快进入梦乡，

    在梦中没有害怕，梦中没有悲伤，

    听妈妈的歌，快快进入梦乡，

    在梦中只有光明，照耀的是永远的圣光。”

    年轻人在蜜儿的歌声中，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第一次能帮助到别人，蜜儿感到非常开心。

    “看啊——天边那初升的朝阳，

    宝宝，幸福的宝宝，妈妈陪你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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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做了个梦，他梦见了撒尔金师长，还有美丽的吉尼杰奥。

    在梦中，撒尔金就是自己的父亲，而吉尼杰奥则是自己的母亲，而凯仅仅是一个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孩子。

    在梦中，凯每天都能看到撒尔金的笑容，每天都能找出让撒尔金陪自己玩耍的理由，每天都不用去操心曾经那些繁重的训练和学习，每天都是自己的生日……

    在梦中，凯真正的看清了吉尼杰奥美丽而柔和的面容，听见了她温柔的呼唤自己的名字，感触到她轻轻的将自己搂在怀里……

    在梦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难道，这就是我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