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居然下起了秋雨,赏月那是没得赏了,大家伙窝在饭堂里,把月饼拆了盒,酒打开,宋哥烧肉端上来,再炒了几个小菜,等着开席呢,却独独缺了卓子。我瞅了一眼她的帐篷,有灯火,人应该在。在座各位都直愣愣地看着我,表情各异,反正都没安着什么好心。没办法,我只能出了饭堂,顶着那瑟瑟的秋风秋雨,往卓子帐篷去。
“卓子,在吧?这中秋团圆吃月饼了,大家都等你呢。”
半天没动静,我又不敢上去掀帐篷门,悻悻地打算就回了。却听帐篷里那丫头问了一嘴:“月饼啥馅的?”
“啊,莲蓉的,蛋黄的,还有……五仁的!”
我话音未落,就看到帐篷里窜出一道丽影,直奔饭堂而去,人未到声先至:“胖哥,五仁月饼还有吗?”
“有啊有啊,去年中秋就晓得你喜欢五仁,我都没让他们吃,特意给你留了两个整的!”
奶奶个熊,死胖子,明明是我下午交代他卓子喜欢吃五仁,他贪天之功居然扯到去年中秋去了。不过倒也好,这下因为砸锅闹下的心结,就在这两句话里消弭得一干二净,大家都其乐融融,开怀畅饮,我摸摸鼻子,就不声不响地摸进饭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闷声喝酒吃肉……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37小队……豹字营就仿佛没有我这个当头的似的,小邓每天在冥想,杨智每天也在冥想,好嘛,成了咱豹字营的两尊看门的主。书生每天拽着猴子,就往军部大帐去,跟白莫云他们不知道商量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豹字营又换了个头。卓子每天是按时吃饭,闲暇还帮书生修驴车,一会递个木板铁钉什么的,秀才则承担起了按照书生要求加工木料的责任,那把剑砍人好用,砍木头也不在话下。胖子和小强在厨房忙着,愣子一如既往把自己埋土里,老黄足不出户算是嫁给了他的怒蛟。豹字营亲卫队,那是悠闲自得,岁月安好。
转眼就快到月底了,第二天就要出发去梁城了,书生又过来把我叫到他的帐篷里。先是递给我两页纸,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书生就开始介绍这些日子的工作情况:
“这半个月,兵部特批了4万两银子给白莫云,本地征召不到1000人。找了些江边的工匠,开始设计战船,没经验……一条船,能运兵百余人,估摸造价就要3000两,这水军真的是费钱啊。还有就是,这山地行军,长江沿岸多高山深谷,那遇到过不去的地方就要搭桥,那种地形,辎重靠人力太勉强了,最好的是康藏地区的那种牦牛,不过那是奢望,退而求其次,就是驴子了。至少需要一千头毛驴。”
“九百九十九头吧,咱不是还有一头么。”
书生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那老东西,你也好意思让它上战场。”
“嘿嘿,开个玩笑啦。那这是……?”,我把手上的纸晃了一下。
“这是给你,上兵部要钱的理由,你都要熟背下来。”
于是我展开那两页纸,一页是对楚作战的战略战术分析,另一页就是事无巨细精确到铜板的预算需求。
“完整的材料有一人高,我这是极尽可能给你压缩成两页纸,你这一路就通读理解背诵,明早出发前有任何问题还可以来找我,这也算是一场赶考,搏的是西山军的生死……”
“在龙骑,你是自信过头,在燕钰山,你是谨慎过头。这两张纸,是要把你拽回理性,也是你的一场修行,别让37小队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