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那呜声反反复、兜兜转转,总是不能将寂心阵一举灭掉,竟开始越发急燥起来。
那三车法师何等聪明,见那呜声能场略现紊乱,本自诧异,但耳中传来另一曲更加怪异的音调,他细辨之下,已知有了帮手,心中大喜,立时全力施为。禁制圈内顷刻形成一个三角攻势,一时难分上下。
刘迦在高歌声中,渐渐沉醉,那“啊”声竟似峭壁悬涯,斗转千迴,越翻越高、越高越奇。随着他那离奇乖张的五音五行倾泄而出,心中恶毒之气大盛、杀人之意渐增。却没听到那白玉蟾在他体内叫苦道:“糟了,这臭小子走音错调似比我和文老还要厉害些,难道他那个时代的学校里,竟流行如此怪调?他的混元力本就由魔力和真元力二者叠加而来,他这样下去,那诸性混乱,只怕伤及自身。”
刘迦于沉醉中,忽感诸念乍起,混元力逼出的音调也随之更加飘倏不定、刺耳尖利,平地乍起无尽魅影森森,只在那寺院当中绕柱缠梁、穿殿游廊。不仅那外围的呜声为之躲避,三车法师也为之动容变色,均不知战团一侧发生了何事。玛尔斯等人开始只是觉得他滑稽诙谐,尚能容忍他的奇声异调,但片刻过后,那“啊”声竟已如锯齿交错,惊耳震心,众人尽皆胆寒,退出数丈之外。
齐巴鲁知他渐渐入魔,强忍痛楚,走到他身旁坐下,咬牙诵经。刘迦正沉浸其中,忽闻耳旁传来浩然之意,虽然间断难续,却也声声震耳,那“啊”音不经意间便被打断,他一再提力,但每次均感不顺,渐渐急切起来。正要愤力提劲透出,忽然涌至胸口处的字诀一顿,混元力为之堵塞,“啊”声立止。
他一时愣在原地,茫然无措。却见那呜声没有了他的干扰,顷刻间骤然聚集,寂心阵轰然而破。那武媚娘早已被刘迦的“啊”声搅得心烦意乱,背靠在大柱上,全赖李淳风在旁助攻调息。此时阵法既破,三车法师吐血晕倒,她惊见灵体扑面而至,绝望之下闭上眼睛,任其宰割。
刘迦见此心中大急,眼前闪过一丝幻觉,似是一个人影。跟着他浑身一震,元神立时脱体而出,竟挡在武媚娘跟前,高声道:“还不退开?”那两个灵体本已大胜,正待收拾残局,忽见一人闪至跟前,蓦地一怔,同时惊叫道:“天幽宫宫主在这里!”那呜声立止,转瞬逝去。
刘迦元神返回,整个人立时晕倒过去。可那两个无体元神哪容他就此一命呜呼,立时叫醒本已玩累而睡着的小云,将宇宙的天地灵力缓缓摧动,稍息过后,他神识反照,立时惊醒,但觉浑身疼痛、精神恍惚。
忽听岐伯笑道:“这唱曲的戏子醒过来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众人正埋头盯着他,心中竟感暖意,立时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刚才好像晕过去了。”
齐巴鲁笑道:“你那歌唱得不错,那三车法师虽然晕过去了,但毕竟没大碍呢。”崔晓雨拉着他的手笑道:“那武媚娘也只是晕过去而已,你不用担心啦。”玛尔斯嘻嘻笑道:“下次你再想登台表演,拜托通知大家一声。你比较适合自得其乐,不大适合当众表演。”大熊猫却开心道:“小白脸,其实你唱得不错,我听其他动物也是这么唱的,我喜欢。”
刘迦这时才发现众人已在一处山顶,瞻南山在一旁说道:“兄弟,大家见你晕过去后,又发现那禁制也破了,想来是两败俱伤吧,也就拉着你移至附近的山上来了。”刘迦方始恍然,想起刚才的惊心动魄,心有余悸。
瞻南山低声问道:“兄弟,我刚才在混乱中,好像听到那灵体在叫天幽宫宫主,是不是你现法身了?”刘迦一愣,摇头道:“不知道,我隐隐记得晕迷前有过一丝幻觉,看到一个人影,又像是自己,又不大像,奇怪得很。”瞻南山见他沉默,也就不再说话,只是在心中暗道:“当年天幽宫宫主威震诸界,那灵体识得宫主法身也属正常。”
刘迦没有理会身后众人的七嘴八舌,神识探去,却见那宏福寺中,武媚娘正向三车法师盈盈而拜,李淳风也在一旁大加赞叹,他暗道:“她不知是我救了她。”转而又道:“不知她以后还能不能记得我?”心中掠过一丝被人忽视和淡忘的遗憾,但想起魁星所讲的那些缘来缘去的话,转眼也就开朗起来。
忽见李照夕从旁递过来一块绿色香巾,说道:“你到寺院以前,那武媚娘不知道你能不能平安回来,写下这东西供在佛像前,为你祈祷良久,要我以后转赠给你。”刘迦惊喜交加,接过香巾,却见上面写道:“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其下落款:媚娘。
他思索片刻,立时恍然,笑道:“她定然是因为大难临至,于痛苦中寻求解脱,才发下此誓愿。”心中暗道:“也许当时她是以此愿佑我平安吧。”念及此,心中又感宽慰不少。
他转头向大丑说道:“咱们离开这儿吧。”大丑点头笑道:“这次趁着空闲,我把那传送光圈的时间装置改了改,也不知有没有用,试试便知。”明正天在旁急道:“又来了不是?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结果?”大丑笑道:“科学除了推论以外,更重实验,咱们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明正天脸色微变,又问道:“那要是结果并非你想像的样子,会如何?”大丑一愣,摇头道:“我怎么知道?说了要试试才知道的嘛。”
他这句话一脱口,众人尽皆惊讶,明正天急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尽做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后果的事情?”大丑无奈道:“科学家总是在千百次的失败后,才能证明一个理论的是非对错,失败乃成功之母,这是家常便饭嘛。”
明正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你说你还要再继续失败千百次?你怎么对这数目如此清楚?”大丑摇头苦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嘛,千百次只是比喻而已,说不定这次就能成功,也说不定真要失败千次甚至上万次才能成功呢?或者理论错误,永远都不能……”但见明正天脸色青白交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也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而徒增其烦恼了。
刘迦虽然心中对那传送光圈也心存忧虑,但毕竟眼下没有替代之物,心知还得将就着使用一段时间。当下上前劝慰道:“明老,咱们一路走来,也没啥大事,不必顾虑太多了。”非所言也在一旁笑道:“老明,咱们练功都有走火岔气的时候,你又何必同科学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斤斤计较,习惯就好了。”岐伯沉吟道:“要是混沌牒在这儿就好了。”但转眼立时想到,混沌牒已被铁脚二人逼疯,只怕比科学这玩意儿更加靠不住。
大丑在一旁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中视科学为粪土瓦砾,只有叹息不已。好在李照夕在他身旁劝道:“我所在的时代与他们不同,我能理解科学的意义,你也别和这些老古董一般见识了。”大丑得此安慰,难过稍解。
当下众人进入传送光圈,大丑立时启动装置,但片刻又停了下来。众人不知何意,全盯着大丑,盼他给个说法。岐伯苦笑着问道:“这么快就失败了?”非所言奇道:“没见这失败有啥坏结果啊?”玛尔斯笑着戏言道:“要有大爆炸才能算是坏结果呢。”大丑本来颇为尴尬,忽闻玛尔斯之言,脸现喜色,问道:“你也知道这光圈出了问题会大爆炸?你学过核物理的?”
他此语一出,包括刘迦和李照夕在内,众人皆惊呼道:“这玩意儿真会大爆炸?”李照夕和刘迦更异口同声地叫道:“你说核物理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光圈出了问题,竟会有核爆炸?”玛尔斯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竟引出事情的真相,不禁两眼发直、目瞪口呆。大丑看着众人惊惧的目光,知道再不细细解释,只怕连岐伯这同为僵尸的修行者也会置友情于不顾,丧心病狂地干掉他了。
当下他立时说道:“大家不要紧张,这光圈大部分功能是非常稳定的,不然那些凡人也不敢拿它用作时空穿梭的工具了。至于爆炸这种事,也是非常不容易出现的,以这光圈的质量,出现爆炸的机率不会大于百万分之一。”说着他见众人依然面带不解,立时又补上一句:“以咱们这群人而言,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正好遇上这百万分之一的机会?”言下之意,似乎在说大家运势太背,没法亲眼看见这光圈爆炸的盛况而颇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