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回轮到麦考夫有些恼火,也有些无奈。
她摆明了一个态度,即无论麦考夫在那件事上给她怎样的回答,都不会影响她自己的决定。
面对他的“严阵以待”,她则“淡然”的很,甚至温柔攻势对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当然,作为一名绅士,福尔摩斯先生还是夸赞了他的女伴,且体贴地为她拉开了座椅,这才走到餐桌的另一端去,坐定拾起刀叉。
“贴心极了,”她冲他笑得眼睛弯弯,“您怎么知道我今晚既不想出门也不想动手烹饪?”
麦考夫挑挑眉,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最近都缺乏正常的作息。”他笑得很疲惫,但还是说道,“与即将到来的事比,之前的只能算是模拟与预演。”
露西尔不置可否,倒是对他无心跳过敏感话题的坦诚有所讶异,“我以为你今晚不想提这件事。”
他低头割着羊肉,语气就像是在讨论菜品一样平静,“我答应过,就会想办法做到。你应该清楚这个。”
“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她想叹气,只好用半片黄瓜堵住了嘴,细细咀嚼过后方才重新张口说道,“我恐怕一顿晚餐而已,还不用付出那样血腥的代价。”
麦考夫咧开嘴给了个看上去真诚点的笑容,“说的是。”又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还有别的事要问吗?”
露西尔摇摇头,“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她知道了面对危难,他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而易地而处的选择也未曾让自己犹豫片刻。
比起审时度势,这是更重要的东西。
那些危险和磨难当真成为了财富,她从前一直怀疑自己对权势趋之若鹜的初衷,如今终于确定了。
这个新理由听上去很蠢,但却令她想到就欢欣。
这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快乐。
“但你没考虑过那么做的代价,”他眼中闪着些残忍的光,知道这句话最不该就是由自己来问,“……是否值得。”
她轻声笑了,“当你选择为保护家人将一切秘密独自背负的时候,你并没有考虑过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感激你。你甚至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不会,但你还是那么做了,我没说错吧?”
“这不一样,”他停下手上动作,试图解释两者之间的区别,“这……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没有选择,但是你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刀叉,双手在台面上搭成三角,试图解释,“露西尔,你不知道你将面临怎样的危险,你对此毫不知情!”
她眨着眼睛,“那你来告诉啊!我说了,请你指引我,请你教导我,你可以训练我到足以让你放心为止,我发誓在此之前我不会背着你轻举妄动!”
他摇摇头,似乎在笑她单纯,“你为什么能确定我们有这个时间,嗯?你怎么知道安德伍德不会明天就把你调回华盛顿?”他将双手合十,向前点了点,“这个计划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
“但是,”她有些着急了,捏着刀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即便如此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我承认,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计划好了什么,或者在接近我的同时也还在计划着什么别的,但是就我个人而言……”
“你知道自我牺牲的价值在哪里吗,露西尔?”
他打断她,冲她微微一笑,像是看着一株自己亲手培育的植物正在兀自疯长,
“自我牺牲是压倒一切的情感,连**/欲和饥饿跟它比较起来都微不足道了。它使人对自己人格作出最高评价,驱使人走向毁灭。没有一种酒这样令人陶醉,没有一种爱这样摧毁人,没有一种罪恶使人这样抵御不了。当他牺牲自己时,人一瞬间变得比上帝伟大了,因为上帝是无限和万能的,他怎么能牺牲自己?他顶多只能牺牲自己唯一的儿子。”
“毛姆?”露西尔莞尔一笑,“你似乎少了一句话——‘对象是什么人,毫无关系;值得也可以,不值得也可以’你是这样认为我的吗?”
“我是这样认为我自己的。”他冷下脸来,阴沉地望着她。
她将餐巾随手一掷,环臂靠在椅背上,“你想告诉我什么?我的奉献姿态摆的没有任何意义?你不需要?”
他张了张嘴,那个单词几次三番要脱口而出,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他想到在第欧根尼,他一再试图证明自己的真诚,但因不愿直说,导致父母对自己的感受一再忽视而造成更深层次的伤害。
他难受极了。
思及此,麦考夫决定忍着他这一生每次表达感情都一定会引起的强烈不适。他双唇张了又合,最后还是闭上眼睛,以不直接面对对方的方式将那句话说了出口,
“我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