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打开墙上的机关,石墙缓缓打开。里面还有里外两间狱室。狱卒打开第一道铁栅栏门,轻二人进去回身随即又锁上。
外间的布置更像闺房,雕花的桌椅、梳妆台、衣柜应有尽有,还有一张幔帐围着的闺床,住在这里的正是那位爱穿红衣的淮南王小郡主。此时小郡主正坐在床前,一针一线专注地绣花。三人从她身边走过,她头也未抬。曹弑对她的指令只有一个,守住了这扇门,不许里间屋关着的人跑出来,除此之外,她对其他事和人一概不理不睬。
一扇窄小的铁门隔开了里外两间屋。铁门用整块厚厚的铁板制成,狱卒掏出钥匙打开铁门,二人走了进去。
里间屋比外间要大一倍。一个四肢锁着长长铁链的白发老者正坐在桌前闭目养神。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他并没睁开眼,说:“你终于敢来见我了。”
夏侯悌走到离他几步远,撩衣跪了下去。
“你是何时知道。”长阳长老抬眼看了看垂首跪在地上的夏侯悌,语气如平常般平和地问。
“两个月前,您和二位长老去见陈留王时。”
“两个月前?”长阳长老回想着最近一次去见陈留王,没想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几天,属下也出去了一下,去了一趟琅琊。”
长阳长老想起,他们回来后就听说夏侯悌受了伤。“原来如此。”长阳长老苦笑了一下。
“火烧无极殿,也是你和无极定下的苦肉之计?”
“是。”
“为何选与无极联手?他素来看不上你。”
“无极长老虽看不上属下,但他忠于地宫。”
“忠于地宫?笑话。地宫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笑话。不过是一些被世人抛弃之人的避难所而已。你以为平息这次战争,除掉了我,就可以保全地宫吗?就可以成为地宫的主宰吗?地宫藏着多少秘密,我在这里住了四十多年,都还是一无所知。外面多少势力都在虎视眈眈盯着地宫。地宫能安稳存在了这么多年,你以为真的是没人知道地宫的存在吗?他们只不过不知道如何运用地宫的秘密而已。”长阳长老越说越激动。
夏侯悌跪在那里安静地听着。
“你是我带大的,我知道你一直希望可以让地宫消失,让地宫的人过正常的生活。但你以为可以吗?他们本就不是正常人,何以正常的存在?就算地宫不被曹氏所用,它也会被其他人所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为王,成者才是王。我只不过想把它交到新一代的明主手里而已。”
听完了长阳长老慷慨陈词了那么多,夏侯悌又磕了一个头,站起身,说了一句:“长老歇息吧。属下告辞。”说着转身要离开。
身后长阳长老的声音又响起:“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较量才刚刚开始,你斗不过他的,斗不过他们的。”
在回去的路上,曹弑问夏侯悌:“他说的我听得有些糊涂。”地宫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曹弑也只是听个大概,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外联合诸国起兵东晋,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些人联合攻打地宫了。
“此事必有内情。”
“嗯,没想到长阳长老竟然会背叛地宫,地宫没了对他有何好处?”
“良禽择木而栖。他或许是想找一个更好的靠山吧。”
“对了,他刚才说的新的明主是谁,还有那个他是谁,他们又是谁?”
夏侯悌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他去探琅琊总部时,无意间知道地宫有内奸,暗地里排查了很久,他也不知道是谁。但他确定肯定不会是无极长老。至于无极长老是不是愿意和他联手,他也没把握。但没想到无极长老居然同意了。于是二人才演了一出好戏,骗过了所有人。
亚境和复合殿究竟有什么,走出来的几个人都深莫如讳。
在亚境这段时间,他做出了很多可能性的猜想,也想过会是长阳长老。但当他确认内奸真的是长阳长老时,心里又遗憾又庆幸。遗憾的是自己斗的竟然是授业恩师,庆幸的也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恩师。现在能治长阳长老罪的是自己,能保全长阳长老的也只有自己。
长阳长老最后那句“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较量才刚刚开始。”这句话,他要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