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符咒黏着一张皮离开，地上躺着的人也恢复了她原来的面貌，恢复了那张清秀婉约的容颜。

    只是昔日那红润光洁的皮肤现在青白无比，不似活人，就连神情也是痛苦的。

    安倍晴明惋惜的叹了一声，少女正是豆蔻年华，风华正茂，未来拥有无尽的可能，偏偏过早的凋零。

    凌霄神色一黯，也想到了什么。

    惋惜过后，安倍晴明看向悬浮在空中的符咒，那张脸皮被符咒黏的很牢固，脸皮周围是浓郁的黑气，看起来与烛台切光忠身上的如出一辙。

    “这就是妖怪的本体？”凌霄收起思绪，发现了那张脸皮诡异的姿态。

    “嗯，这妖怪选择幻化了容貌，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不过也幸好它弄了张脸皮，不然要把它的本体从身体里拉出来还要费不少功夫。”安倍晴明点点头：“看样子这妖怪也承认了这张脸，这倒稀奇。”

    “怎么说？”凌霄好奇道。

    “无形之物，如这些怨念恶意化作的妖怪通常都是没有固定样子的。”安倍晴明一边为凌霄解释，一边结印。那张符咒因为将妖怪的本体扯出已经有些暗淡无光了。

    新的桔梗印凭空一闪，如狼似虎般扑到了脸皮上。那瞬间，如遇滚油般剧烈作响，伴随着恶臭，脸皮上迅速浮起道道白烟。

    脸皮在半空中剧烈抖动，连带着它周遭的黑气也一阵震动，溃散四溢，安倍晴明挥出几道灵光，灵光凝长成线，结成五芒星阵，将脸皮连带黑雾都笼罩其中。

    “它们诞生之时就无形无状，百般变化难以捉摸。一旦加害人类，想要追凶更是艰难，吾等阴阳师也对其有些苦手，毕竟，百般狠毒皆人心。”

    “……你说的是。”凌霄望着那悬浮的脸皮，“由人心诞生的妖魔也是最可怖的。”

    安倍晴明敏锐的察觉到了凌霄情绪不对，但目前时间地点都不便，他暂且按耐下了想要寻问的欲望。

    脸皮被烧灼净化的痛苦不堪，它分不清方向的四处冲撞，五芒星阵结界上也有净化的力量，脸皮毫无章法的撞击使它更加遍体鳞伤。

    安倍晴明又补了两道咒印，五芒星结界内的妖怪本体才被净化殆尽，彻底消失。

    妖怪本体消失的那一瞬间，远处一直在挣扎嘶吼，试图从灵力枷锁中挣脱出来的烛台切光忠也停止了动静。

    安倍晴明解开了言灵的束缚。

    烛台切光忠无力的倒向地面，一直密切关注他的大俱利伽罗与鹤丸国永及时的将他捞了起来。

    “安倍大人，”扶着烛台切光忠的鹤丸国永望了他一眼，安倍晴明朝他们打出了三道符咒。

    符咒一贴到他们身上，烛台切光忠周身的黑气便肉眼可见的迅速消失，大俱利伽罗与鹤丸国永也顿感神智一清，被烛台切光忠暗堕影响的负面情绪消失了。

    “多谢。”鹤丸国永只能干涩的吐出这两个字眼，他们欠安倍晴明太多，却拿不出什么回报。

    “我帮你们，是为了凌霄。”安倍晴明很直接的说道，他在鹤丸国永讶异的视线里很是坦然：“所以，你们的将谢意回报给他就好。”

    “晴明！”安倍晴明一抬手止住了凌霄的话语：“我给你的，你不许拒绝！”

    对待凌霄，说话做事就要干脆一点，堵得他哑口无言就好，他要是实在想分辩，就装可怜。

    面对安倍晴明伤心的神情，凌霄咽下了拒绝的话。

    鹤丸国永的视线一下子不一样了，安倍晴明满意的看到鹤丸国永了然的表情，他施然道：“烛台切光忠与妖怪接触过，应该是那时候妖怪给他种下了引子，所以刚才妖怪能轻易给他造成执念，勾起他潜藏的暗堕力量。”

    “这是我们本身还存在的？”鹤丸国永闻言愕然。

    “你们的净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尽管你现在看起来恢复的不错，但是，根到底坏了。”安倍晴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鹤丸国永与大俱利伽罗对视了一眼，垂头无言。

    “烛台切光忠醒来大概要花点时间重新压制自己的力量，这次的爆发对他未必不是好事。”

    “多谢您的忠告，我们会转达给他的。”

    “嗯。”安倍晴明点了点头，“把他怀里的和扇给我吧。”

    “这……”鹤丸国永有些犹豫。

    大俱利伽罗一把拽出了烛台切光忠放在胸口的和扇，交给了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打开和扇，那繁盛的春樱纷纷凋谢枝头，只留下虬结难看的树枝。

    “樱，是个很美的名字啊。”他这样感叹着，鹤丸国永道：“樱小姐的遗体大人要怎么处理？”

    “……”安倍晴明沉默片刻，“妖怪占了她的身体还没有害人，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会将她送回家中，阴阳寮会给一些抚恤之物的。”

    “请一定要善待！”鹤丸国永扶着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一起朝他鞠躬，行了大礼。

    “若不是我们的话，樱小姐可能不会迎来这样的……这样的结局。”也不会魂灵消散，再无来生了。

    “我会的。”安倍晴明应下，目送三人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