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的车水马龙了吧……
在白逸辰对着街景出神时,街头的两个方向,分别出现了一个男人,坐在车里的方若鸣终于找到了那个身影,脸上出现了放松的神色,他打算找个地方把车停下,然后就去找白逸辰。
而处在街头另一边的徐江哲,手中拿着手机,顺着被自己安插在这里的私家侦探的指示,也很顺利的看到了白逸辰,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徐江哲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一边在心里想着待会上前该对子谦说些什么,一边大跨步的往前走去,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维持两秒,很快就变成了惊恐的神色,他的嘴张开,似乎想要嘶吼什么,他的眼睛竭力的大睁着,似乎想要阻止什么……
然而那辆车影,却是仿佛魔鬼一般,在他那写满了不要的眼神里,径直冲撞上了人行道,往坐在轮椅上毫无所觉的子谦身上而去。
短短一秒的时间,但是那个画面却仿佛在徐江哲的眼睛里被延迟了一般,缓缓的呈现着,他看着那辆一点一点的冲出车道,看着他那辆车一点点的逼近子谦,他想要呼喊,但是嗓子却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样出不了声,他想要阻止,但是他迈出的脚步却仿佛灌了铅一般,根本没有走出一步。
就在这样无力的状态下,他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撞到了他的子谦身上,那轮椅上身影被撞飞又落到地上的沉闷声响,与那辆车之后摔翻在了地上的声响相比,是如此的渺小,但是那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却仿佛撞在了他的心上,把他的心撞的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子谦……
看着那身影落在地上的地方,扩散出来的鲜红色,徐江哲的嘴唇颤抖着,却是一丝声响也发不出来……
子谦,那是他的子谦吗……
不可能,他的子谦怎么可能是这样呢……
可是那确实是他的子谦啊……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徐江哲脚步虚软的走上前去,看清了那血泊中让他想要看,却又不敢看的身影。
当亲眼看到那个被他放在心中最重要的地方珍藏了十几年的人支离破碎的模样后,徐江哲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痛苦到不似人声的声音,在这一刻,他恨在这现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来,他恨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为什么会无法阻止,他明明看到了啊,明明只有那么点距离,他为什么就无法阻止呢。
他还恨那些原本应该保护好子谦的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子谦,为什么那一大群人,在他想要接近子谦的时候,能把他隔离的严严实实的,但是现在子谦遇到了危险,他们却又到哪里去了。
子谦,如果子谦还在他身边,他一定能保护好子谦的,他一定一时一刻也不会让他陷入这种危险境地。
而此时,那名被徐江哲所怨恨着的保镖,正脸色煞白站在一旁,显然他也没有想到,雇主前面才让他站远点,后面就被路上突然飞出来的车给撞成了这样。虽然他还没有去试探雇主的鼻息,但是撞成了这样,就是神仙也活不成了。
而在两人的身后,一个身影,近乎是同手同脚的,僵硬的仿佛是僵尸一般的走了过来,他越靠近,脚步就越慢,当他走到距离白逸辰一米远的距离后,他已经变得不敢再靠近,然而流淌了一地的血,却是缓缓的向他逼近,直到沾染了他的鞋底。
方若鸣看着已经蔓延到自己鞋底的血迹,终于无力的跪了下去,他膝行了两步,探手往白逸辰已经被血色侵染的身上摸去,原本一直抱着白逸辰的徐江哲,神色警惕的往后躲闪,然而这一刻的方若鸣力气大的吓人,他的手缓缓的放在白逸辰的脖子侧面上,其实这是一个多余的举动,因为白逸辰此时的模样,只要远远的看着,谁也不认为他会还活着。
然而方若鸣执拗的将手放在上面,仿佛不愿意相信事实,又仿佛在等待一个奇迹一般。
之前一直警惕着方若鸣动作的徐江哲,对他这个举动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只是呆呆的看着方若鸣的动作,耐心的等待着,看他的那样子,似乎在期待方若鸣能告诉他什么奇迹一般。
然而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指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这边诡异又惨烈的情景之下,另一边几辆警车呼啸而来,但是这几辆警车却并不是周围的围观群众看到车祸后打电话找来的,那几辆车里的警察一下车马上就紧张的把之前撞向白逸辰的车给围了起来。
一分钟后,探明结果,车上开车的司机已经死亡。
得知这个结果,那些全副武装的刑警们全部面面相窥,看看那倒在血泊里已经气绝身亡的无辜受害者,又看看车内因为翻车太过惨烈而死亡的亡命之徒,全部沉默了。
翌日,新闻里播报了一条社会新闻,一个亡命之徒在劫车逃亡被刑警追赶的途中不慎翻车撞向人行道,致使一无辜行人不幸身亡,而匪徒也当场死亡。
……
白逸辰的身亡就被一条社会新闻匆匆做了了结,而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甚至于和他有交集的人都没有几个,他的离去,似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是有两个人,却因为白逸辰的离世而彻底改变了。
徐江哲在白逸辰的葬礼后消失了很久,但是当他再次出现时,人们却发现他已经疯了。
当然他疯的不是特别厉害,甚至于他还可以神志清醒的去公司上班,处理公司的决策,但是每当回到家后,他便经常会推着一个空轮椅,对那轮椅极尽温柔的说话。
他对轮椅的态度栩栩如生,仿佛那里真的有一个人一般,而他对轮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子谦,那里太危险了,我们回家,回家。”
偶尔,他也会推着轮椅在花园里晒太阳时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轮椅温柔的道:“子谦,我带你去逛商场吧。”
谁也不知道,在说这句话时徐江哲的脑海中浮现的,是他们曾经年少时,一天子谦过生日,那天晚上他闯到子谦房里任性的抱着他问他喜欢什么,喜欢什么他都送给他。
然而子谦回答的是他想去逛商场。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哦,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然而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有一天他连想要完成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都成了奢望。
而更让他痛苦的是,在他霸占了子谦那么多年美好的青春年华中,他连子谦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从未为他实现过。
……
……
一丛丛墓碑林立的公墓中,方若鸣呆坐在一个墓碑前,从天明待到日落。
自从那天后,他的心口就好像破了个大洞,随着那个人的逝去,一同埋葬掉了。
他的眼前日复一日的出现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以至于除了公墓,他哪里也不想去。
他不止一次的后悔过,他那一天为什么不早一点找过去,为什么在路上不打一个电话给白哥,也许他打了,一切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同样也在后悔,为什么他是这种胆小鬼,直到喜欢的人死了,他的告白也不曾说出口过。
白逸辰去世后的遗嘱已经由律师公布,然而得到了白逸辰遗产的方若鸣却更加的痛苦,他每天精神恍惚,日复一日的在家和公墓中往返。
在过着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不知多久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吗
最值得他牵挂的人不是已经走了吗,他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方若鸣知道自己的这种思想是不对的,但是他却无法克制,总是忍不住神思恍惚的去白逸辰当初出车祸的地方。
几个月后,一日,他在白逸辰当初出车祸的地方出现了幻觉,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的白哥被车撞到的情景,忍不住直接冲了过去,然而这一次,就是永眠。
……
“尊敬的宿主,您此次完成任务的剧情进度为0%,你所扮演的主角受与主角攻之间的感情进度为0%,收获保底积分一百分。天哪,宿主,我都快疯了!怎么可能有人只完成0%?你不是原本就是其他世界的主角受吗?本身就有主角受气运的啊,干这个任务不应该是最顺手的吗?怎么可能只有0%?”一个原本一本正经的播报这数据的系统音突然变得抓狂起来,止不住的向一个虚拟空间中的人影抱怨起来。
而那虚拟空间中的人影似乎被系统的声音所惊扰,当他抬起头后,原本跳个不停的球状系统却是一下子静音了。
而那个抬起了头的人,睁着自己那双不停有泪水滑下的眼睛,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询问着那个虚拟球,“是他吗?那个人是他对吗?”
系统看着自己宿主这疯魔般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然而那个身影实则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不用系统告诉他,他自己就知道答案,那个人就是他,那白子谦就是他的辰哥哥!
他的辰哥哥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能够认出来,他是那样了解他,熟悉他,那个白子谦的每一举每一动,都是他辰哥哥的模样,又怎么可能不是他。
可是他的辰哥哥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又这样死了呢?还有他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在那个世界会完全没有记忆?想到这些,苏远航看着系统的神情变得阴冷起来。
那系统球看着自家宿主那恨不得把它拆掉的样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急忙道:“封锁记忆是主系统定下的规定,为了提高任务完成率,防止带入私人感情,在任务世界里,所有子世界任务者必须封锁记忆。”
“每一次进入任务世界,记忆必须封锁吗?”听到系统的话,苏远航忍不住紧紧拧起了眉。
对于这个问题,系统倒是老实回答了,甚至还显得有些积极,“需要积分,只要宿主有10万积分就可以带着自己原本的记忆进入任务世界。每百分之百的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进度,就可以得到1万积分,只要宿主能百分之百的完成十个世界的主角受扮演任务,那么就可以拿到十万积分呢。可是宿主,你现在才有一百积分。”说到这里,系统球忍不住有些委屈。
苏远航听到系统球的话,也忍不住沉默了下来,最终他暂且放弃了这个目前对他来说还可望不可及的目标,转而问道:“那个白子谦就是我的辰哥哥吧,我在下一个世界,还能不能遇到他?”
系统球看着自己的宿主这根本没有把任务放在心里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不存在的白眼,不过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闹心的宿主呢,系统又不能随意更换宿主,系统只能老实回答道:“宿主你加入主角受扮演系统的条件,就是能够再次看到你的辰哥哥,所以只要你进入常规任务世界,你都能再次看到他。”
苏远航听到系统的话,眼睛都亮了,辰哥哥,他真的还能够再次看到辰哥哥!并且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不是虚幻的,系统也并没有欺骗他,因为上个世界,他作为方若鸣,就已经实实在在的接触到了自己的辰哥哥。只不过随着记忆回转,苏远航也想起了辰哥哥那句面无表情的,我不喜欢吃哈密瓜。心中忍不住一痛。
但是再难受,再痛苦,只要一想到他还能够再次见到辰哥哥,苏远航就感觉心里充满了希望,于是他对系统道:“开始吧,我想快点进入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