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是大唐诗人李商隐《无题》之中的名句,是句永远不愿磨灭的豪言壮语!“蜀东六雄”这些不知疲倦的侠客,丝,何时为尽?泪,何时为干?谁敢作定论?大概从下面的这段话里,我们会找到圆满的答复:真理流泪的时候,正义一定在流血;真理欢笑的时候,邪恶一定在毁灭!然而,我们何时又会看到“真理”流泪又欢笑,“正义”在无私流血、邪恶在毁灭呢?这大概又是一个非常费解的问题!“含糊其辞”最适合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我们要等到这个时刻的到来,还需要一个遥远遥远的时间和旅程!故事总还是要任其自然地发展下去,但这却让邪恶得了便宜耍了乖,实在难以让它得到及时、公正的严惩,更耗费为捍卫正义而寻根求底、行侠仗义者的钱财精力!
这六位不知疲倦的侠士还在驰骋。人在江湖的旅程,就需要一个毅力。但是,这并未感动上天和大地,没有触动那“焦阳”的怜悯、恩赐之心,没有撼动大地沉睡、昏迷的躯体!“焦阳”依旧还是那么的高傲,那么的火辣!就像如日中天的日本“膏药”旗一样!“大地”也是被“焦阳”炙烤得久久不愿在下。干裂的土质,踩上去立即变成粉末灰尘,它们“肆意”飞扬,好象要飞到云霄,誓与天公一争高低!然而,万物都有引力,没过多久,这粉末的“肆意飞扬”又被限制住,乖乖落回大地,落回它们的故土。这应是天经地仪、理所当然!正所谓“孙悟空尚逃脱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何况世上一切尘埃?
粉末尘埃就这样乖乖地被“大地”给吸落!微薄的点点希望就是想再次超越腾跃的马蹄,但是,也未能如愿以偿!六匹快马的二十四只飞蹄,却是真正地在追赶,追赶所痛恨的一切,使它们也如“粉沫尘埃”一样被踏在他们的铁蹄之下!
“蜀东六雄”依旧驾御着这六匹骏马,在飞奔,在追赶,在和时间、生命激烈角逐。睢宁骆马湖、淮阴、洪泽湖、高邮湖、汴扬运河,已在他们的铁蹄之下飞闪而过。
终于,他们六人在离开徐州云龙山兴化禅寺的第二天傍晚,即五月十五日,踏马来到扬州城、北大门。
多少年来,扬州之盛,唐世艳称,时有“扬一益(成都)二”之称,其经济文化之繁荣昌盛竟数天下第一!故此,吴国之都淮南王府,也就是五代十国乱世之期的淮南留后、淮南节度使、弘农王、吴王府第就座落在这扬州城内。而如今的吴王正是吴忠武王杨行密的长子杨渥在位之期,即公元907—908年在位。
此时,六人已牵马走向城门。
再看走在最前面的“飞天神龙”耶金风,他在城门边的一名士兵面前停身站住。精明善问的他又想到该做的事。只听他轻声问道:“请问阁下!近两日你看没看到七位少女骑马来到此地?”
“七位少女?!”那名士兵答非所问,说道,“若是再来七位还真好哩!我们这赫赫有名的‘扬州八妓’如今只剩下七位!那百里挑一的七妹白艳丽,两年前被那西蜀的刘备?刘玄德之后刘振天花高价买走!唉!真是可惜!我就没那福份!”
众人听得,暗嘘一口气。心想,这人称“北神腿”的万年寨少寨主刘振天也真会挑!两年多了,竟还惹得扬州人对那白艳丽久久不忘!也难怪,白艳丽不仅长得娇美妩媚,而且武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通。不然,这美其名曰“金拳玉腿”的白艳丽岂会给扬州人留下这么大的影响?真是美人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尽随伊人去。
这时,耶金风继续说道:“这么说,你没见过七位骑马少女!”
“噢!没有!没有!”那士兵连连摇头,根本没明白耶金风其实是在问“七燕南天云飞”,敷衍道:“这剩下的七妓从不骑马!”
“原来是这样!”耶金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见没见过一名骑马锦衣卫前来此城?”
“锦衣卫?骑马?没……没见过!”那士兵摇摇脑袋说道:“这兵荒马乱的,骑马进进出出的多了!谁注意这么仔细?再者说,我才接岗不久。也许我来之前,人家早已进城。”
“嗯!……”耶金风沉思一下,随即冲他说道:“多谢阁下!我们进城!”
“好!六位走好!我看你们个个都是花花公子模样!进城倒可找那七朵名妓玩个痛快!别忘了替我多玩会!”那名士兵笑着向六人招手说道。
“好的!我们就去!”耶金风边走边回头笑着招手说道。
然而,耶金风这样一说,后边的“铁扇公子”欧阳青风可有点沉不住气!他牵马来到耶金风面前,低声说道:“大哥!你别忘了!除了二哥和四弟,我们四位还是处子之身!我们岂能肆意妄为?万不可沾花惹草、去找妓女们鬼混!”
“哈!哈!哈!”耶金风笑着瞅瞅欧阳青风说道,“青风弟!我刚才蒙骗那士兵一句,没想到你故作没听懂,却又来蒙敝(蔽)我。你以为大哥我是这么好蒙的?”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青风焦急反驳道。
“怎么不是这个意思?我那句话瞒不过四位兄弟,当然也瞒不了你!你不要装糊涂。”耶金风大声说道。
“明白!大哥你是想靠开玩笑来隐蔽自己!可是……”
欧阳青风的话还未说完,耶金风打断他的话,又微笑着说道:“青风弟!你放心!我不会领各位往斜路上走!即使我们步入险地,我想,就凭我们的毅力和能力,定会出淤泥而不染!”
“大哥说得对!我们六位不仅是‘飞天梅花阵’的六朵梅花,而且个个都是那花中君子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更何况,路边的野花多的是,不采白不采!”孙可行笑容满面道。
“我说五哥!当今京城有个叫什么万花公主的,据说她的宫女全都以花起名,全都是些花名娘们!就像一支红色娘子军!你总是以花自喻,我们可不愿变成花花娘们,哪还有男子汉的气派?”黄世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六弟!这你就没明白其中的懊妙!”吴天霸朝着黄世英说道。
“怎么?我没明白?”黄世英惊奇地反问道,“我想我说得很对!”
吴天霸听了,不由笑着解释道:“这梅花,世称花中之魁;荷花,人称花中君子!这岂不都是男子汉的气概!”
众人听后,不禁含笑点头,暗自称道老二说得蛮有道理。
“噢!哈!哈!哈!”黄世英随后大笑道,“二哥言之有理!有理!没想到你一个追命大汉,倒是蚂蚁啃瓷碗——净啃洋瓷(词)!还有这样的心眼!实在佩服你!不过,我听说这‘扬州八妓’叫花的可真不少!”
“不错!这八妓也可称是八朵花。”只听耶金风接应道,“就说那刘振天带走的白艳丽,她不仅有‘金拳玉腿’之称,而且还有‘花中美王’白牡丹的美名!”
黄世英听了,紧接着说道:“那是七妹的美称!老大不是被称为‘霸王花’嘛!”
“不错,老二被称为‘江北?一枝花香’!”张云海也凑上前来嚷道。
“那好!我再来一句!”耶金风边走边笑着说道,“六妹自称‘含笑花’!”
“五妹人称‘月下美人’的昙花!和我排行一样,配我正合适!”
众人听了“绳镖剑五”孙可行的俏皮话,不禁放声大笑!不觉之下,这哗然一笑,已解千愁万恨!
随即,“铁扇公子”欧阳青风止笑住笑声,说道:“如若这样按排行大小来配对的话,那六弟就配‘含笑花’,四弟配‘玳玳花’,我得‘人参三七’,二哥就配得‘一枝花香’,大哥就与‘霸王花’相配!”
“哈!哈!哈!……”
其余五人又不由舒畅地开怀大笑,他们好象已陶醉在这能消除疲劳和烦忧的漫聊中!然而,耶金风认为样还算不够,又补充一句道:“我当老大的,就赚个小便宜,剩下的那八妹‘凌波水仙’也就归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也!笑死我也!”
众人又是一阵放不羁的大笑。
“嗯!应该!应该!”黄世英边笑边说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嘛!”
但是,这时的耶金风却又一本正色地说道:“大概我们这些男人就爱在背后谈及女人!不过我们说归说,做归做,可千万不能以此当真。否则,有失我们‘蜀东六雄’的体面和声誉。”
“大哥就不用多说!我们明白!”欧阳青风也正色严肃道:“我们此次出行江湖的目的,是为寻找江湖杀手,切不可惹火缠身。”
“很好!我们不再提及她们,也不去见她们!”
耶金风说完,便加快脚步。
这时,黄昏已逐渐在沉暗,夕阳又仅留下半边轮廓,它的气焰也渐渐消沉下去,不再是那么高傲而又泼辣的“焦阳”。然而,它给今日这个傍晚留下的,依旧是蒸人的闷热!正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五月扬州城,天气好闷人!”
此时,耶金风等六人牵马向右拐进另一条大街上。
就在这时,突然有位衣着长衫、手摇纸扇的老者迎面走到耶金风面前说道:“来!来!来!六位客官,这儿相面、揣骨、测析字外加看手相,样样精通。相由心生,心由相生。我看六位相貌堂堂、气度非凡,今日一定有好运!说不准还是个桃花运!各位请上座!”
六人听后,相视一笑,知道遇到了相面先生,算他一卦也无妨!于是,他们便把马放在街旁,走到那位老者的桌案边。
这时,那老者手摇纸扇坐在桌后,直盯着耶金风说道:“我看这位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大贵大富人也!就凭你这堂堂相貌和大智若愚的品行,他日定会寻到一位绝代佳人!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似人间无数。’这相逢之日必定有时。”
“老先生!你猜对了!男欢女爱,像我这样的人,他日遇不见一位绝代佳人那才是天下怪事!”耶金风毫不谦虚道。
“噢!哈!哈!哈!”老者大笑道,“不是猜,而是算!”
“是算的?”耶金风不由坐在那桌案前的凳子上说道,“那你能算出我们是干什么的?”
“怎么不能?”相面先生用左手食指一点道,“你们六位是在寻找一个人!”
“噢!”众人不禁惊悟一声,一齐盯向算命先生。
“那你可知道此人行走的方向?”耶金风继续追问道。
“这方向吗(嘛)?……”相面先生想了想道,“还是由你抽个签再作决定!”
“好!”耶金风说着,从那签筒中拔出一支签,递给相面先生。
于是,相面先生破开签条,又望了一下耶金风的表情,随即皱皱眉,说道:“哎呀!公子的签可真不太易算!”
“上面写了什么?”旁边的欧阳青风急忙问道。
“你们听着!”相面先生手持竹签说道,“你们在寻找一个人,难如上青天。此事正如签上所说的‘宛如仙鹤出樊笼,脱得樊笼路路通。南北东西各阻隔,任君直上九霄重’啊!”
“这么说,我们还处在樊笼里,没有找到准确方向?”耶金风不由寻问道。
“唉!难啊!难啊!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这样难算的一卦!”相面先生摇头叹气说道。
“老先生请直说!我们会多付银两!”耶金风又说道。
“噢!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这个!”相面先生摇手晃头,说道,“看你这位公子虽是吉星高兆(照)、鹤眼闪闪,是位气度非凡、超脱凡俗之士!可是据我推算,你的签语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是吗?你说说看!”耶金风依旧镇定自若。
“不必着急!”相面先生说道,“为了把这一卦算得更准,你还得选一字来作补算!”
相面先生说着,便把字盒递在耶金风面前。
再说耶金风等六人对这一卦早已是神急欲渴,而相面先生连连叹气的难言之隐更是使他们急不可待,急于相面先生作出解释!于是,耶金风迅速从字盒中拿出一张字条,取开让众人一看,不禁惊讶,就连那老相面先生也不禁为之嘘了一口气!原来,字条上面是一个端端正正的“吉”字!这是好事呀!这与刚才相面先生所说的不是一个好兆头恰恰相反!众人更是大惑不解,专等算卦先生如何解释此局。
“哎呀呀!”相面先生却连忙说道,“我说这一卦难就难在这!”
“老先生尽快说来!这是今日这一卦的报酬!”欧阳青风说完,已把一锭银子迅速放在桌上。
这时,那相面先生瞅瞅桌上的银两,又摇头叹气说道:“你们既然想急于知道,那我就不再隐瞒,讲给你们听听!”
“老先生请讲!我们洗耳恭听!”耶金风庄重地说道。
“好吧!”相面先生手指着字条,振振有词,说道,“此乃‘吉’字不‘吉’,士口定分离!士字一开一十一,口字好似家园篱!家园一篱是一木,一木困成大问题!所以,这一分一合,就是十一困!意思是说十一天之内困难重重啊!”
相面先生的这一席话,竟说得众人不由默默点点头!
这时,耶金风身旁的吴天霸正要开口,只听大哥先开口问道:“老先生!那签语又该如何解释?”
“噢!这就一目了然了!这签语和这一字,是同一个题意,而且互相补充!刚才说你们六人在寻找一人,那肯定是困难重重!这就如签条上所写的‘南北东西各阻隔,任君直上九霄重。’但是前言说仙鹤出笼之兆,就是告诉你们凡事先凶后吉,可是这凶后之吉,又是那十一困!所以,你们的这一卦可谓是难之又难,难上加难,困难重重,蔗(遮)日蔽天!”
“是这样?”众人听后,都不禁暗吃一惊。他们在此之前所预料的,如今都让这位相面先生给说穿。而这些,他们六人并不希望是真实的,他们希望能够尽快找到“恨根”,一报天下大仇!可是,寻找到它就真的象老先生说的这么可怕?就真的如瀚海捞针?难道没有一丝捷径可走?
“老先生!那你能不能推算出这人的行走方向?”耶金风又急忙问道。
“方向?难如大海捞针!”相面先生苦笑了一下,说道:“签条上说 ‘南北东西各阻隔’,这就给你们指出了方向,但也等于没有指出方向!”
“此话怎讲?”张云海忙追问道。
“因为这是个‘东南西北’全全包含的不定方向。说到底,你们所要找的人,是个四面八方都会到的人!远了,则会挂在天边;近了,则藏在这东南西北的中心上!也许……就在你们自身的周围!”
众人听了相面先生的一阵含含糊糊的话,都不由互相看了看,哑然摇头一笑,又向街上的行人瞅了几眼,惘然转过头!但是,“蜀东六雄”却没有发现,一位不名剑客暗坐在一家茶社之内,久已注意他们六人的到来。
“很好!六位若是这样时时留心,我想你们会破开重重艰险,最终找到他的!”
这时,早已欲言又止的吴天霸终于开口说道:“老先生!听说这扬州城内有个、人称是‘江北活神仙’的算卦先生,我想,你就是这位活神仙。”
“噢!哈!哈!哈!正是老夫!”相面老先生大笑完毕,又接着轻声说道,“到现在,我已断定你们就是‘蜀东六雄’,而且是从北少林而来。”
“啊!”众人又不禁是暗吃一惊。看来,他们六人聚集一处,到处引人注目,如何能瞒住世人的眼睛?这正是他们六人此次出行江湖,最为头疼的一事。
“我不单是能看出你们是谁,而且你们下一步的走向我也是了如指掌!据我推断,你们下一步要去钱塘江,然后还要去庐山!”
“老先生如何断得?”吴天霸忍不住问道。
相面先生听了,依旧轻声说道:“我一望你们六人的行装打扮!再听你们的谈吐之音,一看就准!并且这迷乱天下,早已出现‘京都五侠’,‘天山七侠’,‘中原七侠’,还有‘扬州八虎’什么的,唯有你们六人是云来雾去,怎么断不准?不过,你们还是尽量少露头脚,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旋风十八骑’的十七弟子和‘江南七行怪’都已横遭暗算,数不尽的天下义士正为此寻找仇杀!而他们恰恰分别死在钱塘江和庐山!想必你们会到这两地方。”
“难怪老先生算得这么准!原来我们是谁以及我们要做的事,你已经了如指掌。”黄世英在一旁说道。
“六弟!杨先生的神算过人,难道你不相信?”张云海一拍黄世英的肩膀说道。
“嗳!罢了!罢了!”相面先生笑着摇手说道,“这位壮士若是不相信我杨算子!我可以替你们每人都算上一卦!反正这时候离收摊还早!”
“也好!让杨老先生再算一算,求之不得!”欧阳青风说着,把那锭银子推到算命先生面前,示意吴天霸算上一卦。
相面先生爽快地瞅了一眼那锭银子,便冲吴天霸说道:“好!就从这位壮士先开始。你要问什么?请壮士细细道来。”
“找人!”吴天霸毫不犹豫地说道。
相面先生听后,不由地一愣,这不纯粹找茬有意为难我么?便说道:“刚才这位公子已经问过此事?我看这一卦就别算了!”
“不!一定要算!我最关心的就是此事!”吴天霸坚持说道。
相面先生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看你两鬓冉冉、浓眉利眼,定是位忠孝守义之人!现在你和这位公子同问一件事,我也不拒绝!那就看看神的意见吧!”
说完,相面先生便从桌下拿出一些干裂得发了黄的草茎,放在桌上说道:“这是蓍草茎!把它们排列起来,就能判断凶吉!”
“噢!”众人不禁又是相视而笑,感到很好奇。心想看看这位老者能摆出什么个新花样!
这时,相面先生不再吭声,只见他手拿着蓍草茎一个个仔细地排列着。很快,相面先生摇首叹道:“不瞒壮士!这一卜,是凶意!”
“什么?”众人不禁一惊。
然而,吴天霸却笑着说道:“我早预料会是这样!好!三弟!你来吧!”
欧阳青风看了看吴天霸,说道:“既然大哥、二哥问的都是寻人之事,那我也不例外,抽签问人!”
说完,欧阳青风就要伸手拔签……
相面先生见状,连忙伸手阻拦说道:“噢!慢来!慢来!你们都问同样的事,神的回签也都是一样的!就别再问此事!来!我给你看看手相,就能预知你的吉凶祸神福!”
欧阳青风听了,不再强求,随即伸出左手道:“所谓男左女右,请你看我手相。”
于是,相面先生手托欧阳青风的左手,边看边赞道:“哎呀!好手相!人说‘一斗的穷,二斗的富,三斗的开当铺!’我看你手纹漩涡有三,定是富贵人也!”
“不错!”欧阳青风却不以为然,说道,“我父亲是开当铺的!可我不会是开当铺的!”
“噢!”相面先生哑然一笑,说道:“这位公子不必着急!有道是手纹祸福,一年见穷富!这还要看以后的日子!”
“我根本不喜爱父亲的那一行当!我也决不会去开当铺!”欧阳青风说完,便离开那桌子。
相面老先生见状,不由含笑摇摇头。随后,他又抬头说道:“来!这位壮士你也来算一算!反正这鬼天气热得让人饭食不下,就当作解解闷吧!”
“老先生是要给我解闷!”孙可行靠在桌前坐下,说道,“那好!我不问寻人之事!你就用天干地支来给我算算前途命运如何!”
“噢!哈!哈!哈!”相面先生听后大笑道,“实话告诉你!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并且天下独我一人已研制出‘生辰八字’算命术!我是轻易不向外传!正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既是如此!老先生!我今天就领教领教!看你算得准不准?”孙可行言辞犀利,略带有讥讽。
“好吧!今天老夫就现现丑!”相面先生说完,又审视一下孙可行,然后说道,“如今乃丁卯年,看你身段,想必你是甲辰年榴花五月出生,是属大龙的,如今二十有三!”
“啊!”孙可行听后,顿时惊地说不出话来。千真万确,真是太神奇,这老家伙如何知道得这么准确?
这时,相面老先生继续侃侃谈道:“根据推算!你一生事迹卓著,雄风傲骋,飞黄腾达!但是,你并不能做官,平素与官无缘!”
孙可行听了,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道:“我有一句不能理解!这不能做官,又如何能一骋雄风、飞黄腾达?”
“噢!你不必担心这个!大事必须细作!大事也并非只是官人才能做出来!你欲骋雄风,还必须从点滴做起,勿以善小而不为,而不能误认为只有官人方能干大事!”相面先生郑重其辞地解释道。
孙可行听后,再次点头默许。
这时,只听耶金风喊道:“四弟!该你了!”
“好!我来试试!”张云海说着,便凑到那位相面先生的面前。
“你想怎么个算法!相面、揣骨、看手相、测析字,抽签算卦,任你选!”相面老先生又口齿流利地说了一通。
张云海想了想,说道:“我不抽签,不算卦,也不看手相,你就给我算算何时会死!”
“你怎么算这个?真晦气!”欧阳青风反感地叫道。
“没事!三哥!我作个最坏打算,有备无患,看看什么时候能找到仇杀!”张云海语气坚定。
“好!好!你等着!我来给你算一算!看样子你们今天是非想把我难倒不可!”相面老先生笑着从桌下拿出一本发了黄的书本,接着说道:“天上一颗星,地上一口丁,每人都有一颗‘本命星’。天上掉颗星,地上丢一人!你的‘本命星’并没有降落,也就是说你的死期还未至!”
“这不是废话么?我可不想现在就死!”张云海瞅着相面老先生不屑地道。
相面老先生没有吭声,翻翻那本发黄的书本,又看看张云海,说道:“看样子你是己酉年出生,差两年不足三十!”
“你说得很对!”张云海称赞道,“可这还不能说明我何时会死啊!”
“噢!不必着急!不必着急!”相面老先生连连说道,“按《禄命书》中所说,你应是少年得志,壮年大业可就,而且还是长寿之命呢!”
“究竟会长到何时?”张云海继续追问道。
那相面老先生掰手掐指,使劲算了算,说道:“壮士你听好!你会在辛亥年甲戌月死去,年龄六十有二!”
“哈!哈!哈!”张云海听后大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会死,你凭着这本烂书和你的一张破嘴就能断定我能活六十二?我看还是由我们以后的行动再作决定!你这简直是哄骗小孩子的鬼把戏!我敌(的)不信!”
“好了!四哥!别说了!该轮到我了!”黄世英说着,就把张云海推到一边,站在桌子正面。
“嗯!今天你就是我最后一位客人。你想怎么个算法?”相面老先生说道。
“选字!”黄世英说完,便伸手从那字盒里摸出一张纸条,暗暗捂在手心,准备慢慢露出字面。
“你快拿出来让老夫看看!这天就要黑了!”相面老先生说着,便接过黄世英手上的字条,慢慢取开一看,不禁惊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卦若是说出来,简直连卦钱也挣不着。这该如何是好?必须想个绝妙办法应付应付此卦。
这时,耶金风、黄世英等六人已看出相面老先生的神情不对,开口问道:“何字?”
然而,相面老先生却手捂着字条,看着黄世英问道:“这位公子!你要问什么?”
“问什么?……好说!就问问我的前途!”黄世英朗朗回应道。
“啊!问这个!……”相面老先生沉思一下,说道,“我看你再抽个签,然后再作定论!”
“抽就抽!给我算得要准些!”黄世英说道,从那签筒里随意拔出一签,递给相面老先生。
相面老先生取开封签仔细一看,不禁摇头叹息道:“我说公子啊!你的选字和抽签很吻合,但都不是那么理想!”
“不理想!我的命很坏、很苦么?”黄世英故作惊奇地问道。
相面老先生摇摇头,一边把纸条递给黄世英,一边说道:“我很不明白,你这一表人才的年少公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差的字签!”
黄世英听后,莫名其妙,接过了字条。
这时,耶金风等五人也凑到一起,想看一看究竟是个什么字!
于是,黄世英取开纸条,只见上书一个漆漆黑黑的“奸”字!
黄世英禁不住生气地扔下字条,问道:“老先生!这作如何解释?”
“你再看看这签条!”相面老先生说着,又把手里的签条递给黄世英。
黄世英接过签条,仔细端详。
此时,耶金风等五人也费了好大劲才看清楚上面写道:“一番好事今朝至,报说田园到处丰。正向名利途上走,春光明月遇东风!”
“这又怎样解释?”黄世英把签条放在桌上问道。
相面老先生琢磨了一下,问道:“奸字本意与女相干,公子是不是与某位女子有瓜葛?”
“决无此事!我黄某人事业未成,决不会在此多费周章!”黄世英很干脆地反驳道。
“噢!那是老夫多虑了!不过,若是这样,那就说明你本人品行内奸而外不露哪!”相面老先生直言说道。
“老先生!这回大概是你弄错了!我这位兄弟决不会是这种人!”耶金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之气,不悦地向相面先生说道。
“我看六弟不用他算命,越算越坏!我们快走!”欧阳青风拉着黄世英说道。
“不!我的涵养高深,一点也不生气!我就要听完这糟坏老头是怎么信口胡扯!”黄世英毫不避讳地说道。
相面老先生一听,依然神秘笑道:“胡扯?我可不敢!神灵旨意,概莫能改。告诉你,奸不奸,己自知;士字倒在女子旁,干将无论开胸膛!若言与女无瓜葛,定是己人无肝肠!正向名利途上走,白虎当头难通畅!这就是你字签的解释!”
“一派胡言!”张云海气急败坏地叫道。
“老先生!我看你已经扯到九霄云外!”黄世英依然十分冷静地说道。
“好了!兄弟们,我们走!老先生大概是累糊涂了!”耶金风说着,便直走向路旁的马群。
于是,众人纷纷拂袖而去,不在听这老家伙、老东西东扯葫芦西拉瓢!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信他个鬼,算得一点也不准。简直说得是驴头不对马嘴,风马牛还不相及!
最后,唯有黄世英站在卦桌旁,不亢不卑地对相面先生说道“老先生!我们是好奇前来!至于这算命,是你编了句句顺口溜,说来说去全胡诌,银两银票自己留!”
说完,黄世英迈步向自己的枣红色宝马走去。
然而,那相面老先生微笑看着对面接连而去的六人,晃着纸扇带着嘲讽的腔调唱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稀奇,真稀奇!蜀东六雄(熊)各牵驴!快活神仙你不信,他日必遇真险奇!稀奇,稀奇,真稀奇!蜀东六雄(熊)各牵驴!……”
你瞧这歌唱的!简直是在讽刺、嘲笑、嘲弄人家“蜀东六雄”,竟然心中之意把英雄的雄暗改成狗熊的熊!然而,他们六人不再理会,继续行走在扬城的黄昏街道!
“蜀东六雄”已渐渐远去,相面先生的唱声也在悠悠消失,六人各自在回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只听孙可行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难道你相信他算命的鬼话么?”
“不是!”耶金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是在想,我们出行已有八天,相面老先生说我们在十一天之内困困难重重!会不会就意味着十一天之后我们就会有了眉目?”
“大哥!那个老家伙的话你还能信?”张云海回手指着来时的方向说道。
“我想,总还是有点可取可信!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八天之内,已经是困难重重。”耶金风回头对众人解释道,“正所谓‘东西南北各阻隔,任君直上九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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