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说简短,闲言少絮。等到耶金风等三兄弟迈步来到少林寺门前,此时的东方天空早已橙红发亮,这已是五月十二日的清晨。于是,三兄弟赶忙登上石阶,推门进入寺内。
恰在这时,只见门厅旁边站起一个小和尚。他见到是这三人走进,不由揉了揉眼睛,说道:“三位施主!快随我来!我已在此守候一夜了。”
“哦!让小师傅久等!辛苦!辛苦!”耶金风随即向小和尚连连道谢。
这时,小和尚在前面边走边扭头说道:“是老方丈派我在此专门等候三位施主。那三位施主就在后院。”
话说之间,耶金风等三人一直随着小和尚走向少林寺后院。
时辰不大,他们四人已来到后院之内的一座禅房之前。恰在这时,那位老丈正神情忧郁地走出禅房。几人看得清晰,老方丈在这一夜之间好象苍老了许多许多:面额上又走出几道愁纹,一双伤感的眼睛已布满血丝!四人心里明白,老方丈必是为昨日之事操劳过度,忧伤至极已经一宿没能入眠。刹时间,耶金风心底为之激起一阵怜悯之情。
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小和尚先开口说道:“老方丈!三位施主回来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方丈声色低沉,说道:“三位施主!你们可回来了。快随老僧这边来。”
于是,老方丈领着他们几人继续向深院走去。
这时,耶金风边走边向老方丈说道:“老方丈要多保重身体!我看您准是一夜没有入睡。”
“唉!是啊!”老方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十三弟子惨遭杀害,我岂能安心入睡?世道险恶,人心叵测!老僧实在想不出,少林寺乃佛门禅宗祖庭,究竟犯了哪道王法,何罪之有?竟遭此大祸!到底是何方贼人残杀了我佛弟子?”
闻听老方丈的一阵忧郁之辞,“黑燕钻天”忍不住说道:“老方丈所不解之事,我们六位正在设法查找。以我张某之见,大概又是一位预谋独霸武林的野心者所为。”
“独霸!又是独霸!古往今来,为此而亡者还少吗?何时是个休止?”老方丈忧愤满怀地说道。
“我想快到时候了!”耶金风言辞果断,胸有成竹地说道:“等我们抓住这个穷凶极恶的武林败类,就该消灭独霸!”
“善哉!斯言!如若武林之士个个都像你们‘蜀东六雄’一样正直仁义,这世上哪里还会存有这等无辜的血腥残杀?”老方丈略略幻想着说道。
此时,“飞天神龙”看出老方丈的心思,随即信心百倍地说道:“老方丈不必忧虑!正义终要将邪气驱逐,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必将武林正义撒向哪里!让更多的武林志士同仇敌忾,共灭人间邪恶。”
“善哉!善哉!”老方丈为其言所动,情绪稍有好转,道:“老僧相信你们的本领。一定恭候你们的佳音!老僧盼望你们能早日为武林除奸!”
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卷地风”黄世英忍不住接话说道:“为武林除奸,非是小事,必要作长久计议。请老方丈悉心等待,我们必当尽快查清此事。”
“施主言之有理!这边请!”话说之间,老方丈已把耶金风等三兄弟带到一排坐西朝东的禅房前。
于是,老方丈停下脚步,手掌朝屋内指示,说道:“那三位施主就在房内!你们的马匹在东墙边,行礼已放于屋内。现在三位施主请进屋好生安歇!老僧还有事情要办,暂且失陪!”
耶金风闻言,含笑施礼道:“老方丈不必客气!请自便!我们会照顾自己。”
“阿弥陀佛!善哉!老僧告辞!”说完,老方丈便领着小和尚缓缓向前院行去。
此时此景,耶金风等三兄弟站在禅房门前的走廊下,目送着老方丈远去的背影,心中又不禁荡起阵阵寒意:老方丈已是年逾七旬的老者,事到如今,他又经受一场如此惨重的打击,可他还是屹(毅)然挺住了。可想而知,对于这么一位老者,将需要多大的精神支柱!稍有不慎,他都很难承受住这场灭顶之灾!然而,老方丈心里明白,作为一寺之主,不论发生什么变故,自己一定要带个好头,绝不能六神无主,面对少林寺的遭遇,他必须用清醒的头脑面对这惨痛的事实,必须以身作责地处理好少林寺的内外事故。但是,很多人都会明白,年长者为年少者殉葬,这是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而且还会让活人悲痛至极!活得难受!你可以想象,老方丈能不悲伤,耶金风等人的内心能不激起阵阵怜悯之情和愤怒之火吗?
三人站在走廊之下,不觉已望不见老方丈的身影。直到这时,他们方才想起屋内的三兄弟,而且他们自己也该进屋安歇安歇,然后他们还要踏上更漫长的征程!要知道,他们为昨日、昨夜之事,仿佛早已忘记人困马乏!日夜的疲劳,赶路、撕杀、赶路,再合上劳思伤神,让他们没有停留一丝一刻!也许正是在这一瞬之间,他们方才感到身上涌来一丝疲惫。然而,幸亏他们个个都是功底深厚、武艺高强的天下一流勇士,有着铁打的强健体魄。否则,若是换上平常之人,早已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可以到东方琉璃世界去遨游了。
然而,就在他们三兄弟回身凝望这依然紧闭的禅房木门的一刹那,“飞天神龙”耶金风突然感觉情况有些不对。问题就出在屋内!这若是在往常,他这三位兄弟早该觉察门外所来之人,并且一定会出来将他们三个迎进屋内。为何现在却不见其内有一丝动静?难道他们真的疲乏得沉入了酣睡之中?……不会!即使如此,他们三人也不会这么毫无警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耶金风心中顿生疑意,首先带头望门而去。
当他们三人推开木门一看,其内景状,果然使他们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只见这禅房是通敞的三间木房,正对面的墙边纵排着十三张单人床,一张大八仙桌之上摆着三只茶壶和三只瓷碗,屋内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奇怪?他们三人哪去了?难道说是老方丈一时糊涂领错了地方,还是他们三兄弟出了意外?
正在疑虑之际,“飞天神龙”好似发现了什么,急忙快步走至一张禅床边,抓起一团又脏又烂的白衣说道:“这是老三的上衣。他们三人准是从这又离开了!”
此时,“黑燕钻天”和“卷地风”兄弟俩看得清楚,大哥耶金风手里拿的正是三哥欧阳青风常穿的白色上衣,上面还沾着点点血迹。
“不错!这是老三的衣服。可他们人呢?”张云海禁不住嚷道。
“也许他们又去接应我们了!”
耶金风说完,只见黄世英指着床下说道:“你们看!我们的行礼都在这。”
耶金风和张云海闻听,略微低首一望,他们的行装果然都存放完好,就是他们兄弟六人一直带在身边的三包行囊。
一切行装物品都在,问题不言而喻,他们三兄弟一定还要回来。但是,如今天刚发亮,他们又会去了哪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情还需往回说起——
原来,就在昨日深夜,“铁扇公子”欧阳青风用过老方丈送来的治伤化痛良药之后,很快便凝血止痛、精神焕发,感觉浑身都是劲。如此一来,欧阳公子精气十足,哪里还睡得着?他越琢磨越觉得蹊跷,越想越是烦闷难熬!他是亲眼看到那蒙面刺客落入黑洞,而他自己误落其中摔得如此严重。可想而知,那蒙面人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说不定,蒙面贼人也被摔昏在洞口边缘!虽然大哥去查看过,在那几个洞口附近没发现什么。但是,万一那蒙面贼人仅受一点轻伤而躲于洞口深处,这岂不是白白丢掉一次抓住这蒙面杀手的绝佳时机?机不可失!不行!必须再次寻查一次!
想到此处,“铁扇公子”按奈不住胸中激情,便将这一想法向吴天霸和孙可行说明,又迅速换上一件青色外衣,执意要再次夜出,去寻找蒙面杀手!
一时间,“追命刀”和“绳镖剑五”无法说服欧阳青风的这一举动,反而被“铁扇公子”说得激情萌动。说句心里话,如此一次大好良机,他们两人又何尝不想立即抓到那位蒙面杀手?只是金风大哥有言在先,不许他们再次冒险出动;而且他俩更担心老三欧阳青风的伤势,如何能经受得住这山道的颠跛难行?但是,使他俩万没料到的是,欧阳青风的伤势转化得如此痛快,不得不暗自称赞老方丈送来的药物如此灵验奥妙!于是,“绳镖剑武”也将脚下的酸痛忘于脑后,随着吴天霸和欧阳青风悄悄越墙而出,再次去寻找蒙面刺客。然而,他们三兄弟的这一行动,寺内的大小和尚以及老方丈,谁也没有发觉,都还以为他们至今尚在疲乏入睡,不便打搅。但是,这些寺僧哪里知道,这三位施主竟已在半夜又离开少林寺;又哪里知道,如今这三位施主尚在返回途中。
再说“追命刀”吴天霸等兄弟三人连夜重回到山坡洞口前的一片平地之处,“绳镖剑舞”孙可行第一个便要进洞察看。
这时,“铁扇公子”却一把拦住他,说道:“现在洞内不便寻找!我们三人暂且散开,在暗处静观一会!”
吴天霸闻听此言,立即点头应道:“好!就依三弟之意!散开!”
于是,这兄弟三人便各自相隔一段距离,暗暗趴在平地边缘的隐蔽之处。一时之间,三双六只眼睛来回扫瞄着那四五个黑鸦鸦的洞口,一旦洞口里走出不名(明)之人,他们三人便会一跃而上,一举将之拿住!
然而,事与愿违。虽然他们利用着自己鹰眼的锐利、猫鼻的灵敏以及猫头鹰般的奇异听力,虽然他们暗地里蕴藏着那金丝猴一般的机警敏捷——一跃数丈,纵横如飞!但是,他们恭等了许久许久,直至夜色曚曚发亮,仍然没能见到有一人从洞里走出!别说这走出来的,就是从洞里爬出来或是飞出来的东西,他们也是一无所见。
终于,这兄弟三人不在趴躲在地,一齐向洞口迈进。进了跟前,三人挨个将洞口细查了一遍,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然而,如若客气一点儿地评价他们三人的此次行动,他们的确还获得了点东西。所获非为旁物,那就是“失望”。于是,惘费心机的三人只好悻悻原道返回。
这正是:三心一意一件事,赤胆惊恐天与地。
星空暗地三人伏,岂知乃是空等敌。
书回正传!且说此时禅房里的耶金风等兄弟三人,他们正欲跨步走出禅房。正巧,吴天霸、欧阳青风和孙可行三人迎面而入。
“你们三位到哪去了?我们真为你们担心!”黄世英直冲着进来的三人嚷嚷道。
这时,他们三人随手关闭木门,只见吴天霸轻声说道:“嘘!轻声点!别让老方丈听见!我们是瞒着他出去的!”
“怎么?你们的伤全好了!?”耶金风望着他们三人,深感惊奇,道:“你们出去做什么?”
此时,“铁扇公子”欧阳青风一边坐下一边回应道:“多亏老方丈的灵丹妙药!我的伤已经全愈!”
这时,吴天霸看了看众人,答道:“让我来说!我们三人寻找遗漏,可是没能如愿!”
“到哪里?”黄世英紧接着问道。
“西北山边的洞口处!”“铁扇公子”坐在一旁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闻听此言,“黑燕钻天”恍然大悟,不耐烦地说道:“咳!我说到哪里去了!原来又去查看洞口。快别说了!准是一无所获!我们还是赶快休息!”
说完,张云海倒床便呼呼大睡。
见此情形,众人不再言语,各自躺上一张禅床,慢慢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事到如今,这日夜兼程、远途跋涉的“蜀东六雄”终于领受到一阵轻松之感。自从他们离开那巴山蜀道,又来到这天各一方的嵩山少林寺,还算是首次安闲躺下了疲劳的身躯。可想而知,他们六人能得此一次舒坦的休整,是多么的不容易!
此刻的六位兄弟,确实已经劳累过度、体乏力衰。纵是有人在他们面前敲锣打鼓放雷炮,但只要是没有危险袭来,我看他们六人是绝不愿起来。只因他们实在是太困太乏太累,谁能吃得消?虽说他们是“铁打”的武汉,可毕竟还是肉长的,出生、生长、得病、到老、到死亡,以及那人之本性、“七情六欲”,谁也摆脱不了。当然,此时的这六条好汉也逃脱不了体乏精疲的困扰,确实到了他们必须躺下的时候。虽然如此,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还是沉浸在一个甜美的梦乡,而且偶尔还发出着浑厚沉重的酣雷声。
然而,就在“蜀东六雄”酣然入睡之际,天光久已大亮。这嵩山西麓少林寺前院的大雄宝殿内外,已进行着另一幕景状!而这些景状,又好似在慢慢飘进“蜀东六雄”的梦乡。
少林寺全体集合的警钟,已沉重鸣响许久!
院内,那两人之高的铁鼎大香炉正悠悠向上冒着缕缕青烟;它的前方,还安放着一个大“日晷”,在测量着太阳的位置。在大雄宝殿门外的石阶两旁,早已站满双手合实的大小和尚。这两排和尚,由外到内,一直通到大堂中间。简直如两列长龙,纵贯在少林寺前院。然而,这一夜之间,少林寺又何来如此众多的和尚?“蜀东六雄”初来之时,不是只见到老少和尚五位么?
其实这并不奇怪,乃是人之常情,出家之人也断不了“七情六欲”。说起这两列寺僧,他们大多数是在今日晨初陆续从四周禅房里躲闪出来,也有的是从旮旯里被寻找而出。等到他们来到大雄宝殿旁边,看到堂内并排躺着十三具少林寺僧的尸体,不觉已泪满袈裟(纱)、羞愧难当!一是看到这壮烈而去的少林十三弟子,他们感觉无颜以对;二是面对那站立在佛案东旁、双目微闭的老方丈,更是使他们心寒胆颤、面红耳赤。想想他们自己昨日黄昏丢下老方丈和几位弟子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窝囊样子,再想想寺院门外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十三弟子,他们此时的愧疚、昨夜的惊慌,现在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永世不再出头露面,以至一死百了算了!但是他们还不能这么做,他们还是离开这座寺庙;一种无形的力量和责任,促使他们昏昏然然而又痛苦地站在了大雄宝殿的内外。
此时此景,整个少林寺上上下下、内内外外静得**肃穆、森然可畏。正可谓是“群山低首、江河呜咽,天寒地冻、日月无光”,一切都无不是在为少林十三弟子之死表示沉痛的哀悼。
顺着这两列寺僧组成的神道,一直缓缓朝前走……一个个寺僧默然低首、双手合实,他们仿佛注意不到你的到来。在这条神道的尽头,十三具白纱裹尸的少林弟子,依次横躺在宝殿中央;老方丈依然二目微闭,寂然无声;正中的佛案之上,巨大的佛祖石像,总是目若垂帘、神色忧然,仿佛这眼前的悲哀再次触伤他那忧伤尘俗世事的慈善心怀。
就在这时,老方丈猛地一拍案桌之上的“佛性”。顿时,大堂内外“啪”地一声,犹如晴空一声响雷,令人触耳惊心、魂飞胆散!刹时间,两列僧徒浑身不禁哗然一抖,瞠目结舌抬起了光明铮亮的秃光蛋。就在他们大张着嘴巴抬头惊望前方之际,只见老方丈二目灼然放光、全身颤颤欲抖,象是在向外放射着凛然正气,令人触目惊心。他们心里明白,老方丈那是气的,而且是气冲牛斗!说得更厉害一点,简直可以怒发冲冠!幸亏是无发无冠,只是脑门上冲出一头气汗,越加显得脑壳剔明光亮,如日中天!
此时此景,全场所有僧徒终于如梦方醒。在老方丈眼睛里迸射而出怒光的震慑之下,他们又迅速恭敬地站稳身子。
然而,老方丈并没有开口说话,再次微微闭起双目,然后左手含在胸前,右手敲起大头木鱼,嘴里“阿阿吧吧哈哈”地念起佛经而来。
于是,在老方丈的带动之下,两旁的僧徒也跟着唱诵起佛经。其大概的意思是: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收下这可怜的十三弟子。愿他们一去西方净土,佛祖显灵,还世间一个太平、一个奇迹。他们所蒙受的不白之冤,哪怕是在九重天,还是在十八层地狱,还是在万重人间,都会追究到水落石出、雪耻洗冤。
不知不觉,老方丈领着这些僧徒唱了一遍又一遍、一回又一回。终于,寺院里“铛(当)——
铛(当)——铛(当)——”传来沉痛悲哀的钟鸣。
就在这钟声还回响在耳边之际,只见一位小和尚走到老方丈身边,俯首低声说道:“寺主!巳时已到!”
“阿弥陀佛!知道了!你去吧!”老方丈吩咐道。
“是!”小和尚应声而去。
这时,老方丈已睁开双睛,停止敲打木鱼,大殿里一切又恢复昔时的平静。
突然,“啪”地一声炸响,老方丈手中的“佛性”又划破这短暂的平静。出乎意料,有两个和尚终于经受不住这声陡然剧(巨)响,刹时屁滚尿流,竟两腿一软,趴倒在地。
等到这两名和尚慌慌张张爬起身来,只见老方丈已缓缓走至大殿中央,盯着两排呆然而立的僧徒,语重心长地说道:“罪过!罪过!我们少林寺无缘无故地失去这十三位弟子,实乃天理难容,令我等切骨仇恨。可是让老僧我最气愤的是,面对这飞来横祸,面对这人间邪恶,恐慌、发抖、害怕、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少林寺竟还有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败类!真乃羞杀我也!”
“不!不!不!”一位站在前面的老和尚急忙摇手说道:“事发之后,我们心中无一时之安。后来那蒙面杀手威胁我等,谁若走动半步,就要将我们全杀不剩。”
“不仅如此,他还威胁我们不许习武,否则还要前来诛杀少林弟子!”又一位老和尚紧接着向老方丈说道。
老方丈闻听此言,心有感触,说道:“蒙面杀手同样也勒令我们,要我们日后不许习武,否则格杀勿论!”
“这是为什么?”一个僧徒气愤地问道。
“是啊!他如何管得我们?”又一名僧徒愤然怒道。
这时,老方丈盯着大堂内的十三具尸首,怒火燃燃,斩钉截铁地命令道:“今天,我们把这十三弟子运至狱塔,妥善火化。从明日起,我们这些活着的,不仅要吃斋念佛,还要大炼武功!”
“一切愿听寺主安排!”众僧侣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善哉!”老方丈余怒未消,接着说道:“到时候,老衲还要亲自教给你们几招!希望你们好好习武,要为死去的弟子抱(报)仇。去铲除江湖邪恶以及妄想独霸武林的恶贼!”
“哼!”一位僧徒气愤道:“又是独霸武林!他们这种人必无好果!”
……
“不!不!他们不是简单的称霸武林!决不是!不是!”耶金风的梦中惊呼,顿时惊醒他周围的五位兄弟。
“大哥!不是什么?”黄世英首先爬起身来问道。
于此同时,其余四兄弟一齐闻声而起。
这时,“飞天神龙”已猛然坐起身。他见众兄弟就在身旁,当即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毒杀少林十三弟子的蒙面人是一位邻国武林高手。此人奉令前来执行一项特殊使命,就是刺杀中原武林名士。”
“中原邻国比比皆是,他究竟是哪方高手?”吴天霸迫不及待问道。
耶金风低头想了想,说道:“至于此人是哪国高手,他担负这项特殊任务的具体内幕,尚难知晓。不过,据我梦中所见,刺客并未去洛阳白马寺,他已前往汴梁。”
“大哥所梦,果然绝妙!终于能解开我们心底的一个迷团。看来,这梦已成现实!”“绳镖剑五”暗挑着大姆指说道。
“如果大哥预感准确,那刺客一定还在路上!”
张云海说完,欧阳青风立即果断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火速前往汴梁。”
“不错!我们及早动身!”张云海急忙跳下禅床,道:“刺客一定走不多远!或许我们还能追上他!”
“也好!”耶金风随之离开禅床,说道:“我们今日前往汴梁,到那还要给五弟挑匹好马!”
“大哥所言即是!”吴天霸不由起身说道:“五弟很需要一匹好马!不然,我们怎好闯荡江湖?”
“兄弟们,赶快收拾物品!我们即刻与老方丈辞行。”
此话既出,“蜀东六雄”急急打点行装,披挂整齐,走向禅房之外。
很快,“蜀东六雄”手牵五匹骏马。来到了少林寺前院。然而,六人边走边环视着这寂静无声的前院,心中渐渐升起一团疑云。这院里,好象已寻不见一个寺僧的踪影,到处空寂一片。这是为何?如今天光正亮,若大的寺院,为何不见一个寺僧?
兄弟六人正在疑虑之际,已来到大雄宝殿的月台前方。恰巧,堂内走出一位小和尚,正是耶金风等三人今日清晨在寺院大门旁遇到的那个小和尚。
小和尚一见他们六人这般模样,心中明白他们要走,急忙上前说道:“六位施主!六位恩人!你们不能走!老方丈交待过,让我好生侍候你们。”
“小师傅!”“飞天神龙”含笑问道:“老方丈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到寺后祭奠十三弟子了。”小和尚回答道。
恰在这时,“铁扇公子”仰望北方高空,猛然喊道:“大哥!你们看!后边有黑烟。”
众人闻声抬头观望,只见这寺院的后方正升起团团浓烈的黑烟,犹如一条黑色魔鬼熊熊钻入天霄。其景其状,令人望而呆然。高空里黑色浓烟,是那么的幽黑,那么的可怕,翻滚得又是那么剧烈骇人。简直是那乌云密布也难能与之相比!但是,众人心中明白,这可不是一般的黑烟,不是随意可以让它往上冒的黑烟,更不是什么青烟,而是蕴含着十三个少林魂灵的血气之烟。里面充满着冲天的仇恨和怒火,它似乎在告诫人间,战争、杀戮只会给人世间带来乌烟瘴气,它会让世界充满着永难磨灭的罪恶和遗恨,它会迷住更多人的眼睛,让人难以望见直至步入一个正大光明的世界。然而,眼前的这阵血气之烟,已在缓缓升往空际,不久又会烟消云散!
时辰不大,浓烟果真渐无,唯见火苗子的眉梢开始忽上忽下隐隐跳动。可想而知,在这寺院后方,燃烧狱塔林之中的火势有多高多旺!难道这不正是一个“怒火冲天”么?
一时之间,这院里的七人愣愣站在大雄宝殿的前面。悲伤的眼神,哀痛的心情,已使他们久久默然伫立、久久难以言语。
“六位恩人!老寺主他们已在火葬十三弟子。”
小和尚的一句话划破此时的宁静,更打断“蜀东六雄”沉闷伤感的思绪。然而,他的这句话,不说则已,一说更是刺痛六人因武林界失去少林十三弟子以及“江南七行怪”、“旋风十八骑”的十七弟子和“降龙十八罗汉”所带来的巨大创伤。刹时间,六位英雄只觉得耳目轰然一鸣,好象这小和尚的一句致告之言蕴含着致人于非命的神奇内功,但他们还是毅然强忍而住。要知道,他们六人不仅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而且是内功和情感上不可多得的一流强手。抚今思昔,对于他们六人,短短几日之中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致使诸多的痛苦、烦恼、仇恨在他们心底扎根、泛滥;他们心灵深处的创伤和仇怨已是越捂越深,越积越多,越压越重。常言道“积劳成疾”,这则会积烦成苦、积苦成怨,积怨成恨、积恨成灾。人的悲苦和仇怨应有适当的缓冲、释放、发泄;否则,痛苦和忧伤积聚久深,便会象地裂山崩一样爆发,它可以制造一个毁灭,或者说制造一个无以挽回的悲剧!但是,“蜀东六雄”是如何经受住这些巨大的伤痛和磨难,各位观者可想而知!然而,其真正的切身体会和感受,也许只有他们本人最清楚。
“大哥!”只见“绳镖剑武”孙可行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是不是到塔林中参加十三弟子的葬礼,然后再与老方丈辞行?”
“不!”“飞天神龙”看着面前的小和尚,说道:“那样我们则会更难过。还是让小兄弟替我们向老方丈捎个话,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必须抓紧赶路。就此告辞。”
耶金风说完,首先牵马向大门阔步而去。
见此情形,小和尚急忙追着问道:“六位恩人!你们又要去哪里?何必如此着急!”
此时,吴天霸一边牵着马,一边侧首说道:“小兄弟!我们要去汴梁,去追杀人凶手。回头你向老方丈禀告,时间紧迫,就此告辞。”
话说之间,耶金风等兄弟六人已纷纷踏出少林寺。
此时此景,小和尚站在少林寺门前的台阶之上,一阵默然无语。他那渐渐模糊的双眼,一直遥望着六位恩人纵马东去。
许久,小和尚才开始慢慢挪动脚步,一步三回首,离开了寺院大门。
等到这位小和尚来到狱塔林中,只见老方丈面南背北而立,一副苍老的面孔更是布满难以言语和描刻的伤痛。在他前方一片火海的两侧,依然默默伫立着两列双手合实的僧徒,仿佛都在向着面前的这烈大火默然倾吐着佛语真经。在那火海之中,十三弟子的形骸已经模糊不清,火热的骨格已在慢慢熔化、消失。然而,他们的形体虽在熔化消失,可他们的灵魂并没有熔化,他们的死更没有消失,他们的死因也绝不会随火而逝。屈死的冤魂,决不会这样白白而逝!因为,十三弟子之死,不仅给这少林寺留下一桩巨大的痛苦和悲伤,而且还催走六颗悲苦和游动的心。这六颗心,便是那已踏上征程的“蜀东六雄”;正是他们在为寻找英士们的死因而云游四方、奔波不停。
有诗云:多少英雄埋没杀,只因莫与迷途指。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此暂且不言少林寺僧侣如何火葬少林十三弟子,只说此时此刻的“蜀东六雄”正快马奔驰在通往郑州、汴梁的东方大道之上。其情其状,依旧是十万火急、烽火九州。即使如此,遥望这一行六人,依然清晰可辨——“飞天神龙”一马当先,紧随其后,便是“追命刀”,“铁扇公子”,“卷地风”,“黑燕钻天”和“绳镖剑舞”;在这六人胯下,依次是白马、黄马、五花马、枣红马、黑马。这一排五颜六色的骏马,明晓之人一看便知:白马乃耶金风的白龙马,黄马乃吴天霸的黄龙马,五花马乃欧阳青风的花色赛龙驹,枣红马乃黄世英的骅骝驹,黑马乃张云海的火焰驹。唯独少了一匹孙可行的“白玉回旋千里马”,但是,“绳镖剑五”却与老四“黑燕钻天”同坐一匹黑色火焰驹之上。虽然这匹火焰驹是铁打的日行千里之马,然而,它此时力驼两位武林壮汉,又行在这逐渐颠跛崎岖的道路上,所以,不到一个时辰,这匹力驼双人的黑色火焰驹不得不缓缓放慢脚步,落在另外四匹宝马身后。
这时,坐在火焰驹前面的张云海禁不住冲前方喊道:“大哥,二哥!你们四位走慢些!我的火焰驹撵不上。”
行在后面的黄世英闻听此喊,扭头笑道:“四哥!莫急!你的火驹走得慢,让我的枣红马拉拉你们两个。看招——”
“卷地风”说完,忽地一个“神医送丹”,迎面向“黑燕钻天”掷出一条白色飞带。
张云海见状,眼疾手快,一个“仙人摘桃”,迅速抓住顶面飞来的白带,喝道:“六弟开什么玩笑!用这种女人之物来偷袭我!还不把这东西扔掉,留它干什么?”
“四哥!”黄世英微笑道:“你不要撒手!我用它把你们俩带快些。”
“你们不必扯这种把戏!”“飞天神龙”已磨转马头,说道:“如今我们的坐骑都累了,就慢行一会。”
此时,“铁扇公子”手按着黄世英和张云海之间已绷得铁紧的白色飞带,说道:“六弟昨夜落入深坑,你还特地留下这些女人之物想作纪念吗?”
“卷地风”听得三哥欧阳青风的玩笑之言,更得意地说道:“不错!我要永远记住昨夜之事,这七条飞带就是是凭证。这可是七个小女子的防身之物,全被我随手捞来。江湖绿林战利品,我必须好好保存留作纪念!”
“六弟!”吴天霸禁不住说道:“还是老四说得对!把它扔掉算了。免得路上惹来麻烦。”
“不会!”黄世英把飞带又是猛地一拉,说道:“如若麻烦真来,我求之不得!说不准是好事!”
这时,五马六人已走马慢行一处。“黑燕钻天”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向众人说道:“各位!有件事我差点忘了!”
“什么事?”
“就是昨夜我所遇之事。”张云海随即解释道:“只因当时我遇见大哥已将六弟找到,一时高兴,我便把这事忘说了。”
“四哥!你就直说!别拐弯磨角。”黄世英急不可待地嚷嚷道。
“嘿嘿嘿!”“黑燕钻天”反倒沉住气地说道:“先不用急着说那事。我倒要先问问大哥一件事。”
“问我?!”耶金风故作惊讶,回头说道:“什么事?我是有问必答!”
于是,张云海又纵马接近耶金风,问道:“大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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