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打听,他得知道人姓陆,单名一个桢字,是个地道的外乡人,来自青州以外的地方。
此次他打定主意要请人到杨府里作法,自然首先想到了这个陆桢道长。
不久后,他赶到了喜鹊桥,看到陆桢正在给人解签,那人是一个富家公子,油头粉面,锦衣玉带,身边跟着四个随从,皆长着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显然是跟着自家公子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沾上的恶习。
此时,那位富家公子面有怒容,几次作势要动手打陆桢。
徐良假装路过,然后站在陆桢的摊子不远处偷听。
只听得那位富家公子怒道:“臭道士好胆,连本公子也敢捉弄?你想死吗?”
陆桢皱眉道:“签筒在你手里,摇签的是你,出来什么签就是什么签,何来捉弄之说?”
富家公子一抖手里的签筒,将里面所有的签条扬到陆桢脸上,冷哼道:“臭道士还敢狡辩!本公子看得清楚,前面几人摇签,不是中上签就是上上签,最差的也摇出中中签,呵,到了本公子这里,就摇出来下下签?你当本公子傻呀,不是你故意做手脚埋汰本公子,还能是什么!”
被人当面砸场子欺负,陆桢也没有表现出愤怒神色,而是伸手将洒落在地上的签条一根根捡起来,道:“求签好坏,本是个人福运厚薄,与贫道无关,你摇出下下签,是水凶相,近期必有灾祸,且与水有关,应小心提防。”
“你还说!”富家公子愤怒一脚踹在陆桢的身上,又指使左右随从,“把他扔到河里去!”
四个随从上前,七手八脚把陆桢扭按住,抬起来准备扔下桥。
陆桢仍然没有惧色,不知死活地道:“贫道只是依照签文直说,你若不爱听,那就不听,到时吃亏莫要来埋怨贫道。”
“还敢诅咒本公子!给我往死里打,打残了再扔河里喂鱼!”富家公子气急败坏,吩咐随从收拾陆桢。
路人见状,即使知道富家公子仗势欺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反而远远走开,恐遭池鱼之殃。
徐良也很想帮陆桢,但是空有一颗路见不平之心,叹没有一身拔刀相助的本事。
忽然,桥头下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骚动,紧接着在一个嗡声嗡气的呼喝声中迅速分开,让出一条路来,一个赤膊大汉挑着一担粪水从中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让让,让让。”
他的步子跨得很大,三五步就冲上了桥,桥的另一边,一些准备上桥过河的人见状,惟恐遭殃,纷纷退走。
那个富家公子也想躲开的,却偏偏躲闪不及,被一只装着粪水的木桶撞到,顿时被洒出来的粪水溅了一身,瞬间,臭气熏天。
“啊~我杀了你!!”富家公子本就是有洁癖的人,此时浑身粪水,整个人几乎要疯掉,歇斯底里地吼着,恨不得生撕了挑粪汉子。
“俺都说了让让,让让,你偏挡着道。”挑粪的汉子皱眉,不瞒地咕哝着,转身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扁担头扫在富家公子的后脑勺上,把富家公子打得在原地打转,然后也不知是头重脚轻还是怎么了,竟然一头栽下桥,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公子!”
那四个随从见状,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收拾陆桢,齐齐跳桥,到河里救人。
“哎呀,俺不是故意的。”挑粪汉子站在桥上探头往河里看了看,咕哝一声,拔腿就跑,眨眼就没影了。
徐良一阵无语,这挑粪汉子真是绝了,不过看到那仗势欺人的富家公子被收拾得这么惨,倒是很大快人心。
此时,他看到陆桢趴在地上,模样狼狈,就急忙走过去,将陆桢扶起来。
谁知,陆桢反手抓着他的手腕,瞪圆了眼珠子,先是看他手掌,然后看他面相,最后掐指一算,不知算到了什么,那张千年不变的木然脸上竟然露出笑眯眯的神色,热忱问道:“年轻人,让贫道为你解一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