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月洗了八遍手, 生无可恋的坐在窗户前头, 盯着外面冬日里暖融融的阳光。
她再也不干净了, 嘤嘤嘤。
当陆殷衡被鲍猛推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傻子蹲在殿前的小院子里, 碎碎念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男人开口。
毫无防备的苏白月立刻道:“放蚂蚁咬烂屁股。”说完,苏白月下意识扭头,看到身后坐在轮椅上, 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陆殷衡。
今天阳光很好,男人背光坐在轮椅上,苏白月眯起眼, 只能隐隐绰绰的看到他的面部轮廓,完全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陆殷衡的气势威压下来,苏白月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咕嘟”一声, 声音分外清晰。
苏白月原本以为男人会生气, 但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只是让鲍猛把他推到了小院子中央晒太阳。
昨夜落了雪,今早积雪未消。红墙砖瓦上被覆盖了一层细薄的雪色。整个世界平添静谧。
男人就坐在那里。周身雪色围绕, 太阳暖融融的照在他透白的肌肤上,透出玉质的温润色泽。他四肢极瘦, 穿着袄袍,就那么闭着眼睛坐着,纤细眼睫下垂,在眼睑处透出一层细薄暗影。
不可一世的残酷暴君, 居然还有这样温软脆弱的一面。
寝殿内服侍的宫女们三五成群的路过,皆被暴君吸引。
暴君生的极好,若非脾性暴躁,一言不合就杀人,那些美人、宫女定然已经如过江锦鲤一般的蜂拥而至。
暴君非常安静,这副皮囊掩藏了他暴虐阴狠的本质。就像是那些拥有美丽外表的东西,越美,越毒,但人们还是被他的皮囊所吸引,忘记了他凶恶的本质。
这些新来的宫女们还没见识过暴君的脾气,她们说话的议论声渐渐加大。
“听说那就是新后。”
“真是可怜,听说是个傻子。”
“傻子也能当皇后?”
“那残废不也当着皇帝呢嘛……”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霍然睁开眼,漆黑暗沉,平静无波,深.穴古谭般的带着瘆人煞气。
苏白月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渐渐泛起的杀意。那细小的血丝顺着他的眼底缓慢溢出,几乎占据他半双眼。
不好,这只暴君的暴躁症要犯了!
苏白月抓起面前的散雪,往前面那几个嘴碎的宫女身上扔。
宫女们惊叫着躲开,不一会子就一边骂,一边跑远了。
现在的陆殷衡,不比以前,就连宫女都敢嚼他的舌头了。
若是放到往常,这些宫女怕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吧。
陆殷衡转着眼珠子,看到两手沾着雪水,站在树底下的姜绿蒲。
小姑娘穿着袄裙,头上戴着毡帽,那张小包子脸藏在雪白的毡帽里,更衬得那双眼睛圆溜溜的水灵。
陆殷衡视线下移,看到她被雪水冻红的小手。
原本柔软无骨的小手像胡萝卜似得绞在一起,那双眸子怯生生的望着他,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可怜孩子。
陆殷衡突然想笑。
男人眼底的猩红缓慢褪去,他半眯起眼,盯着苏白月看。
“为什么扔她们?”
苏白月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她们骂你。”其实是苏白月在保护她们狗命。
但苏白月不知道的是。跟鲍猛一起回来的还有陆殷衡留在边疆的暗卫。这些暗卫隐匿在皇宫各个角落,只要陆殷衡一个眼神下令,这些宫女就会看不到明天的日头。
听到苏白月的回答,陆殷衡重新审视于她。
小傻子被自己欺负的那么厉害,居然还在想着他。
真是个傻子。
陆殷衡闭上眼,继续晒太阳,然后轻启薄唇道:“今天晚上,你睡棺材去。”
“为为为什么!”苏白月立刻就跳了起来。
她回答的这么完美,为什么还要让她睡棺材!那么阴森森的棺木是人睡的吗?
苏白月只要一想到那口黑洞洞的棺材,就觉得浑身发麻。
“因为我生气了。”男人缓慢开口,说话的时候语调舒缓,就像是在谈论今天日头不错。
你生什么气!
小心眼的烂屁股!当心我放蚂蚁咬你!
苏白月心里一阵碎碎骂,面子上却还是要哄的,毕竟她不想去睡棺材。
“你为什么生气?”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随着软绵身子的靠近,陆殷衡又闻到了那股香甜的味道。
就是这股味道,日日萦绕于他,让他连睡觉都不安稳。
陆殷衡咽了咽喉咙。虽然闭着眼睛,但他能想象的出小姑娘探头过来说话时粉唇嘤咛的表情。
陆殷衡的脑海里想到昨日的场景。
小姑娘哭的厉害,坐在他身上一抽一抽的,压着他的身体,像颗带着花香味的软包子,恨不能让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但现在他还不能。
包子太软,下手太重,是会捏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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