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过来。
喉咙火辣辣的,只想痛喝上一湖冰凉的清水。
一条湿漉漉的物体,甜在我脸上。
艰难地抬起少许头,原来是飞雪在舔我。
“轰了轰!轰!”
低沉但有力的怪响在黑沉沉的四周轰鸣着,吓得我往四外望去。
月色下,只见无数瞪着巨眼的怪物,正好奇地看着我。
迷糊间,手一紧,发觉魔女刃仍在左手里,连忙将它移到胸腹下,一股奇异的感觉由刃体传来,至此又再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间又醒了过来。
这次无论身体的状况和精神也比前次好了多倍,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色,朦胧间照见了四周的景像。
飞雪欣喜地将头凑过来,贴在我脸上。
我感激地一手搂着它的头。
`哞!哞!哞!”
四周全是野牛,飞雪竟将我带到野牛群的中间,难怪躲过了大元首的跟踪。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庞,感到鼻孔下和唇边全是凝结了的焦血,可见大元首那一柱之力,是如何惊人,幸好还未给他使尽全力,否则我必当场喷血身亡。
我站了起来,将魔女刃回到鞘内,纵目四顾,四周全是野牛,怕有万头过外,左方较远处有一道溪流,大部分的牛便集中在溪里喝水。
我走了两步,发觉除了右臂仍是酸软无力,胸口疼痛外,其他一切都颇为正常,心中稍安,走到溪旁跪下,喝了两口水。
微明的天色下,溪水上飘浮着点点黑色的灰屑。
心中一震。
残酷的现实倒流回脑内。
这是林火被风送过来的灰烬,所以这里离昨夜的战场应不是太远。
不敢想我走后有什么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我只能祈祷。
昨夜若非大元首的出现,我们纵不能大胜,也可小胜一场。。
但现在更可能是一败涂地。
净士也完了。
我也完了。
不!
我绝不肯接受。
我环目四顾,只见左方有座较高的山丘,心里涌起一阵热血,大步踏出,便要趟过去。
`哞!”…
牛群里其中几只牛排众而出,拦在我面前,低下头,弯而尖的角锋对正我。
心中大奇,为何我刚才走过来喝水,它们却自动让开路。
嘶声在旁响起。
飞雪在叫。
那几头牛立即退缩往一旁。
难道这些牛怕了飞雪。
我好奇地看着飞雪,只见它颈上鬃毛竖起,两眼异光电射,威武若天上飞下来的神马。
我拍了一下头,暗付自己为何如此愚笨,有飞雪在,难道还要劳动双腿走路,忙飞身上马,策着飞雪往丘顶驰去。
牛群便像通灵那样,畏谨地移往两旁,让出去路。
它们果然对飞雪存着巨大的敬畏,刚才我也是叨了它的光,才得从容走到溪旁喝水。
一会儿后我已来到高丘之上。
眼前出现的情景令我又惊又喜。
整个战场出现在远方约六、七哩外。
林火仍在燃烧着,但已接近尾声,只剩下近谷口处仍有七、八个火头,火光闪映里,几股浓烟旋转着直冒上天。
晨光下,大片林木尽成灰烬。
原本是疏林的外边的几个山丘上,满是黑叉人的骑队,列成阵形,一看便知正部署着一次全面的攻击。
我的手心冒着汗,背脊一道凉气直冲脑际。
敌人进攻在即,我一个人能发挥什么作用。
即管有我在谷内,也不敢轻言有把握应付强悍的黑叉人,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个是普通武器杀不死的大元首。
若非有林火挡路,他们的攻势早已展开了。
“咚咚咚”敌人战鼓敲响。
我极目往亡月谷望去,在黑烟的间隙处,隐见太阳战士躲在木栏栅后,严阵以待。
黑叉人的前头部队,开始缓缓移动,这么远的距离,我看不到大元首在那里,不过总不会躲在一旁休息吧?
我咬得下唇也溢出血来,但仍然想不到任何能应付这劣无可劣的情况的方法。“哞!”
牛声在后响起。
我浑身一震,转过头来,望向丘下成千上万的野牛群,想起昨夜马群冲击敌人的混乱场面。
它们怕飞雪。
我旋风般再转过身去,细察由这里到战场那边的整个地势。
一股浓烈的希望狂涌而起,我大叫道:“飞雪,跑!”
马蹄响处,我策着飞雪直冲下斜坡,往牛群笔直冲过去。
牛群纷纷退开,让我们长驱直过,不一刻,我已穿过了牛群,到了它们之外。我猛抽□绳,拍着飞雪又驰回去。
牛群往四外退开,但知没能造成太大的骚乱。
心中大急,狂叫道:“飞雪助我,赶它们走!”
飞雪真是神马,暮地跃起前蹄,仰天发出惊工动地的长嘶,后脚还“蹬蹬蹬”踏前了几步,差点将猝不及防的我抛了下来。
牛群终于动了。
先是数十只开始移动,接着是百多只、千多只……动作波浪般迅速传播开去,漫延往原本属于全静态的牛群每一个角落。
我策着飞雪赶在它们后方奔来驰去,有时又抢前一刻,矫正它们狂窜的方向。亦只有飞雪的体能和速度能办到。
说来也难以令人相信,由飞雪发威到现在,只是喝一杯水的功夫,万多头有大有小的野牛,已疯狂地往前奔去。
蹭踏牛鸣声,使人震耳欲聋,卷起的泥尘,连初阳的光也透不进去。
不一刻,我失去了方向的感觉,只知在牛群后策马狂奔,声嘶力竭地叫着,赶着。
我再听不到战鼓的声音,天地只剩下牛群狂奔的震耳轰鸣。
它们的速度比一般奔马还要快。
渐渐连我的听觉也麻木了,天地像一滴声音也没有,只有眼前望之无尽的牛背起伏着,海浪般起伏着。
深棕色的浪波。
往战场的方向涌去。
“呀!”
惨叫和马嘶在前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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