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众人,阴沉着脸道:“这次上差专程来咱们沧州查案,怕是有些来者不善,你们一个一个都给我小心些,要是哪个胆敢出了纰漏,连累了大伙儿,就算太尊不计较,我也要活扒了他的皮!”
等周遭乱哄哄应了,他又将各房书吏,连同韩光叫到了近亲,正待仔细吩咐几句,突然眉头一皱,疑惑道:“徐书吏呢?他怎么不在?”
你老丈人的事儿,怎得倒问起了别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户房书吏周三省,硬着头皮的回话道:“徐书吏毕竟有病在身,因怕舟车劳顿弄得旧疾复发,所以留在了衙门里。”
“什么旧疾复发!他明明……”
孔楽鹏的抱怨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硬生生收了回去,沉着脸道:“算了,你们几个先支应着吧——有官职用不着你们迎奉,随行的可也不好慢待。”
简单交代了几句,他又单独把韩光叫到了一处,追问道:“沈立的妻儿,听说是回了乡下老家?”
“是,听说上月底就回去了。”
韩光先是点头应了,随即迟疑道:“他那外室倒是想留在城里,月初的时候我还见过一面,跟我扫听沿街的铺子来着,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没了音讯。”
“这等自甘堕落的下贱女子,朝秦暮楚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孔楽鹏不耐烦的挥了挥袍袖,顺口吩咐道:“既然已经不知去向了,就先别向上差禀报,免得到时候不知上哪踅摸去——还有,你赶紧派人,把沈立的家人带回城里。”
“卑职明白!”
韩光躬身应了,就待下去铺排人手。
“等一下。”
孔楽鹏却又叫住了他,蹙着眉头犹疑道:“那婆娘应该不清楚咱们和沈立的牵扯吧?”
“这……”
韩光也皱起了眉头:“卑职也不敢肯定。”
抬头看看孔楽鹏的眼色,小声道:“我听说那婆娘气弱体虚,也兴许半路上……”
咕噜噜~
刚说到这里,孔楽鹏腹中又是一阵闷雷也似的鸡鸣。
他抿着嘴唇捂住肚子,好半晌才摇头道:“先别胡来,这时候要出什么意外,反容易惹人怀疑——还是先看看那上差,究竟是什么路数再说吧。”
“大人。”
韩光舔着脸嘿笑道:“我听说是个什么监的人要来——这些不带把儿的货,有几个不爱财的?”
“别听风就是雨的!”
孔楽鹏脸色一沉,呵斥道:“这山海监是以东厂锦衣卫做班底,刚成立的新衙门,和宫里太监关系不大。”
“东厂锦衣卫的?”
韩光笑容一僵,随即叫苦不迭:“那可都是搜常刮骨的祖宗,这回怕是连家底儿都要赔进去了!”
孔楽鹏还待呵斥他两句,忽听的城门外蹄声如雷,紧接着就听有人扬声大喊道:“一刻钟前,上差已过接官亭!”
孔楽鹏面色一变,甩开韩光往外迎了两步,忽又站住了脚,回头吩咐道:‘把那妇人先安排在城外,等看看风头再做计较!”
韩光刚猫下腰准备领命,又听得一阵闷雷也似的饥鸣。
这孔吏目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听说前些日子,他最喜欢的小妾刚刚病死了,难道是因为这个茶不思饭不想?
这个念头刚在韩光脑中升起,就又被他抛到了爪哇国。
孔吏目虽然好色如命,上任三年就娶了五房小妾一个续弦夫人,可却从来不讲究什么怜香惜玉,否则方才又怎会对自家老丈人吹毛求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