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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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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的这些人,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精英之士,他们就要看到为之奋斗的新中国了,却又要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我……”

    毛泽东再也说不下去了!周恩来急忙接过话茬,坚定地说道:“我一定通知有关的同志,尽最大的努力,营救这些坐穿敌人铁牢的同志!”

    毛泽东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想了片刻,又说道:“千万不要忘了,一定要设法营救发动西安事变的千古功臣杨虎城将军啊!”

    周恩来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

    十一

    蒋介石究竟为什么突然飞抵山城重庆呢?容笔者扼要地回溯几笔。

    虽说《美国对华关系白皮书》是美国侵华政策的自供状,但是美国政府为了欺骗美国人民并混淆舆论的视听,也被迫公布了很多对华关系的文件。其中,有不少文件公然批评了蒋介石的独裁和无能,这对蒋介石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为此,他曾通过外交途径阻止白皮书的发表,未果。

    就在《美国对华关系白皮书》发表的第二天——八月六日,蒋介石从定海飞往韩国访问。行前,蒋氏为壮声威,特发表声明:“余自将借此访问之良机,与李承晚总统充分交换意见,不仅商谈有关中韩两国当前重要诸务,并将讨论远东各国筹组**联盟问题。”蒋氏在韩访问两天,于八日飞回台北,与李承晚总统发表联合声明:“吾人对于季里诺总统暨蒋总统于本年七月十二日在碧瑶所发联合声明中,关于联盟之主张,完全表示同意。吾人更进而同意,应请菲律宾总统采取一切必要步骤,以促上述联盟之实现。”

    蒋介石回到台北不久,黄绍竑、贺祖寒、龙云等四十四人在香港联名发表《我们对于现阶段中国革命的认识与主张》的声明,公开号召国民党人:“我们应该彻底觉悟,我们应该立刻与反动的党权政权决裂,重新团结起来凝成一个新的革命动力,坚决地明显地向人民靠拢,遵照中山先生的遗教,与中国共产党彻底合作,为革命的三民主义之发展而继续奋斗,为建设新民主主义的新中国而共同奋斗。”这对蒋介石而言,无疑又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另外,由于这则声明是在香港发表的,对岌岌可危的华南战局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美国政府发表对华关系白皮书不久,美国驻广州公使馆代办路易士·克拉克访问李宗仁,“谈到美国战后的对外政策,在欧洲原以马歇尔计划为核心,在亚洲则以援助蒋介石为支柱,前者是成功的,而后者却失败了。因为蒋介石政府贪污无能,究竟扶不起来。说到这里,克拉克喟然叹曰:‘中国只有共产党的势力和蒋介石的势力,却没有一个介乎两者之间的第三势力,难道地大人多的中国没有主张自由民主的中间分子吗?’克拉克的意思是十分明显的,大有赞助第三势力的味道”。以此为契机,组织“第三势力”的呼声甚嚣尘上,颇负时望的顾孟余于八月十五日应李宗仁之邀,从香港到达广州,就组织第三势力问题与各方人士会商。结果李宗仁主张:由顾孟余出面领导,而由他从旁予以支持,并指定程思远负责居中联系。就这样,由美国人倡导、由李宗仁支持、由顾孟余领导的“第三势力”粉墨登场了!这对蒋介石而言,无疑又是一个不小的震动。

    接着,蒋介石又相继收到了所谓边陲各省不稳的报告:绥远的董其武近期降共,新疆的包尔汉、陶峙岳也图谋不轨,西藏当局在英帝国主义的支持下驱赶驻藏官员,云南王龙云在香港公然策动卢汉起义,时在云南的杨杰将军决计北上出席毛泽东召开的政协会议,四川诸地方实力派也有异动,等等。在蒋介石的心目中,绥远问题已经无能为力了,西藏的事情也只好听之任之,新疆的问题嘛,他认为那里还有近十万人马,虽然不能阻止人民解放军西进,但是如果将其调到青海、兰州一线,与所谓五马的部队合兵一处,起码可以消耗共军的有生力量,滞迟西北数省的丢失。简之,上述绥远、西藏、新疆等三省已经在他心中的地图上一笔勾销了!由于他在这期间仍然做着一个梦,那就是希望利用稳定西南大局为他争得时问,以便借国际大势的猝变再卷土重来。为此,他决定于八月二十三日偕蒋经国、黄少谷等亲信随员由台北飞赴重庆,用他个人的所谓威望安定西南诸省的政局。

    蒋介石的专机于当天飞抵广州,出于所谓礼貌决定暂留一日,并仅与李宗仁、阎锡山等少数人见面,会商所谓保卫广州的战略。由于这时李宗仁的老本快要吃完了,蒋介石愈加不把李氏放在心上,因而蒋、李这次会商不仅是一种所谓形式,而且还必然发生争吵。最后,蒋介石因要求李宗仁收缩兵力防卫广州未果而飞离广州。

    蒋介石坐在机舱中,他无意临窗鸟瞰逶迤似蛇的五岭,也没有情绪与同机的侍从谈论时局,独自一人微闭着双眼在凝思什么。如用文人骚客的话来形容,蒋介石满脸挂着一副败亡之君的失意相!

    交战双方的政治家,尤其是败走麦城的政治家是注重实力的,因为他看到的不是长袖善舞的美女,而是硝烟不散的战火;他听到的不是丝弦轻奏的乐声,而是沙场激战的枪炮轰鸣。时下,蒋介石作为败得一塌糊涂的政治家,他已经失去了与对手毛泽东谈什么实力的资格了。就说他此次西南之行吧,也只有用中国的两句俗话来形容:空口说大话,白手套野狼。换言之,他所能做的也就是用他那张嘴做些安抚工作。使他更为悲哀的是,当年出巡,前簇后拥,无限风光;而今追随在他身边的随从呢,就剩下长子蒋经国和少数几个亲信了!再者,每当他想起固守西南时,就必须有忠诚于自己的将领;然而当他再细心挑选爱将干才的时候,又禁不住地潸然泪下,因为退守西南的也仅仅剩下胡宗南和宋希濂两员败将了!为此,他禁不住地暗自喟叹:“真是到了蜀中无大将的地步了!……”

    蒋介石飞抵山城重庆之后,约见宋希濂这员败将,听其对川鄂湘边区有关的军事报告;召见败将胡宗南,研讨稳定川局的方案。最后,在蒋介石这位败帅的主持下,他们三人又一起畅谈了固守大西南的防务大计。

    胡宗南和宋希濂的意见是一致的。据宋希濂的军事报告记载,他们的意见是,“为了保存实力,静待时机,必须设法避免部队被共军包围歼灭。在共军未向西南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以前,应设法将主力转移至滇缅边界。”

    蒋介石捺着性子听完了这两员败将的报告,当即批评胡宗南、宋希濂对局势和前途的看法太悲观,并且否定了他们的意见。接着,他提出了如下的设想:

    一、华南丧失之后,在大陆上必须保有西南地区,将来才能够与台湾及沿海岛屿相配合,进行反攻;

    二、如果把大陆完全放弃,则“国民政府”在国际上将完全丧失其地位;

    三、西南地区地势险要,物资丰富;尤其是四川,人力物力很充足,必须保持这一地区;

    四、四川的实力派刘文辉等虽不可靠,但由于利害关系,只要他们不在后方捣乱,应设法拉拢。

    结论是:胡宗南和宋希濂两员败将所统率的残部,不应该主动退到滇缅交界的地区。

    奴才式的弟子,是难以悖逆独裁者之命的。接着,他们又根据蒋介石的所谓战略意图,重新部署防守西南的计划。

    接着,蒋介石在重庆主持西南军政人员会议,国民党政府川、黔、康政府主席,以及川、陕、甘、鄂、湘边区将领均到会。或许蒋介石与到会的所谓封疆大吏都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军事会议了,大家如丧考妣,谁也不和谁说话。蒋介石在会上部署死守四川的作战计划,力争在川境之外抵抗解放军的进攻,即以陇南与陕南为决战地区。抑或与会的封疆大吏和高级将领给蒋介石出难题,大家强烈要求蒋介石常驻重庆指挥,与共军作最后的决战。聪明的蒋介石以百分之百的信任诸位的能力为由,坚拒了这些貌合神离的部属的请求。蒋介石在大陆主持的最后的军事会议就这样结束了,与会的封疆大吏和高级将领也无声地离去了,蒋经国走到跟前小声地问道:“父亲,今夜在什么地方下榻?”

    “黄山别墅。”

    黄山别墅位于山城南郊的一座叫黄山的小山上。这座小山既没有安徽黄山所具有的“山峰劈地摩天,云疑碧汉”的万千气象,也难享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美誉,但它的名声曾一度小震山城。究其原因,或许这座小小的黄山正是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句古语。十二年前由于抗日军兴,时称委员长的蒋介石一撤金陵,再撤武汉,最后把山城重庆选作陪都,加之重庆南郊这座小小的黄山具有避暑、防空的双重优势,遂成了蒋氏独享其成的别墅胜地,因而它也就成了中外瞩目的政治中心了。

    是日夜,蒋介石驱车来到黄山别墅,夜幕笼罩,满目怆然,一股寂寥的冷风迎面吹来,令他不寒而栗。他或许是为了寻找当年的感觉,也或许借旧地重游激励自己的所谓斗志,他坚持要到青松翠柏的山坡中散步。突然,他驻步凝思,旋又眺望山城的万家灯火。最后,他低沉地说道:“经儿,你我父子就在四年以前,长驻这黄山别墅整整八个年头,终于迎来了抗战的胜利;而今,你我父子又来到了这黄山别墅,真是大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慨啊!”

    蒋经国自然清楚此时此刻父亲的内心感受,他为了能使蒋介石高兴些,遂违心地说道:“父亲,我想在此住不了多少时间,国际**的大势就会形成,我们也就会在此东山再起了!”

    知子莫若父,蒋介石当然知道蒋经国说这番话的用意。他沉吟片时,微微地摇了摇头,无限悲凉地说道:“我不是当今图川的刘玄德,毛泽东也不是时下的曹阿瞒,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啊!”

    “那父亲的意思……”

    “尽人事。或者说,借毛泽东之手,彻底消灭桂系以及西南诸地方实力派的军事力量;也或许说,假借桂系以及西南诸地方实力派的力量,消耗毛泽东的军事实力,为他建国制造更多的困难和麻烦。”

    “进而实现父亲经营台湾,为其最后的根据地的战略目标。”

    “当然,这不是说父亲不想经营大西南,万事都有偶然性嘛,而我们所企盼的偶然性,一是建立在毛泽东的失误上,再就是要作出防御共军进攻大西南的军事部署。”

    “我懂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求以胡宗南部捍卫川北、宋希濂部屏障川东、华中所辖的黄杰兵团调援贵州策应宋部作战,其余兵团则分防黔湘粤边区的目的。”

    蒋介石回到客厅不久,大特务头子毛人凤奉命走了进来。蒋氏和他的这位“军机处”总管闲谈了一些国情大势之后,又以教师爷的口气问道:“人凤,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失败的吗?”

    毛人凤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特务头子,自然对国民党的溃败也有着他的看法。然而他不仅清楚自己的地位,而且还知道蒋介石是想借此对他说教,进而满足失败的独裁者依然具有的较高的虚荣心。所以他立即双脚并拢,成立正状,谦卑地说道:“报告总裁,我们这些学生,尤其是我,没有尽心尽力地完成好总裁交给的任务。”

    蒋介石听后禁不住地笑了,他明知毛说的是假话,但心里听着还是舒服的,故又严肃地批评道:“你说的不是心里话!但是,有一点我是要当面告诉你的,那就是由于我过分仁慈,你们就杀人太少,把一些反对我们的人留了下来,这就应了‘养虎为患’这句老话了!”

    “是!”毛人凤知道所谓庭训结束了,遂从皮包中取出一沓材料,双手呈上,“这是卑职根据总裁的旨意,拟定的四川、西康、云南和贵州第一批处决的名单,请总裁批示。”

    蒋介石接过这份材料,一页一页地审阅,最后,他把这份材料往茶几上一放,问道:“怎么没有杨虎城的名字啊?”

    “报告总裁,杨是大政治犯,是不是和张少帅一样,将他押解台湾收审呢?”

    “台湾地小,留他做什么?”

    “那我就命令周养浩,让他在贵阳干掉杨虎城。”

    “不,不!当地人知道我们杀了杨虎城,对全局是很不利的。懂吗?”

    “懂!那总裁的意思……”

    “立即押回重庆!记住,处决的地方要保密,处决的方法不准公开枪毙。”

    蒋介石残酷杀害杨虎城将军,是中国近代史上一桩公案。为惜墨存史,现摘录当事人沈醉的有关回忆文字以代拙笔:

    毛人凤奉令后,又派周养浩去贵阳接杨,行前并召集西南区长徐远举、白公馆看守所长陆景清,以及周养浩等仔细研究办法,并决定用刀杀害,以免发生惊扰。当时陆景清还推荐白公馆看守所看守长杨进兴和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行动组长熊祥等著名刽子手参加。第二天杨、熊两人还把准备的锋利匕首送给毛人凤看了,并决定执行地点在中美所内松林坡“戴公祠”内,因为那里最僻静。……

    周养浩到贵阳后,仍旧欺骗杨说,蒋介石到了重庆,要见见他。杨屡次受骗,这次也不敢相信。周养浩向他道喜,说这次很有希望。杨却心中有数,因为自从回国后,蒋介石就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眼看全国要解放,蒋介石还会释放他?所以他这次态度很冷静。周养浩在动身前,先向毛人凤报告了到达重庆的时间。毛人风便下令先一天……派交通警察总队一个中队,把松林坡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进入这个区域。当杨所乘汽车第二天中午到达贵阳和四川交界的松坎后,周养浩一看天色尚早,到重庆过轮渡时怕人看到,便劝杨在松坎小客栈内睡了一个午觉……到下午四点才由松坎出发,到重庆天已黑下来。毛人凤已派杨进兴准备好轮渡,等候他们过江,并随车一同到松林坡……杨等下车后,两个特务搀扶杨走上三百多级石阶到戴公祠去。他的儿子也被两个特务夹持着一同上去。宋绮云夫妇和杨、宋两个孩子便被安置在汽车间附近的平房内,相距有三百多级石阶。杨父子到达目的地,又被特务引向左右两边正房。这一切布置,使杨很感惊疑。特务们这时最怕这位二十多岁的杨公子会有所反抗,决定先解决他。当他刚一踏进卧室,预伏在门后的特务便用利刃插入他的胸膛。他惨痛地惊叫了一声“爸”,正要挣扎,便被特务们连着几刀刺倒在地。当他叫出第一声时,杨心知有异。老先生……爱子心切,想转身看个究竟,刚一掉头,刽子手的利刃已刺进他的腹部。他大声叫了一声“哟”,痛极倒在地上。凶手将他们再补上几刀,认为没有问题了,便向山下飞奔。

    在蒋介石“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的指示下,特务们接着又杀害了宋绮云、徐林侠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小萝卜头”,以及杨虎城的幼女杨拯贵。为惜墨存史,现摘录有关回忆如下:

    当时,宋绮云、徐林侠、“小萝卜头”及杨将军的幼女拯贵正待在一间刚进入的屋子里,对外面的情况全然不知。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时,突然杨进兴带着几名刽子手闯进屋来。宋绮云、徐林侠看到刽子手们的凶残模样,知道敌人要下毒手。徐林侠愤怒地对杨进兴说:“你们不能杀害这两个孩子!”这伙灭绝人性的禽兽一言不发,逼向宋绮云、徐林侠身边,劈胸就是几刀,两个孩子被吓哭了。特务们一边杀害大人,一边号叫:“不许哭!”两个孩子吓坏了,紧紧搂抱在一起。接着,敌人又逼向两个孩子,首先对准杨拯贵胸部捅了一刀。“小萝卜头”紧紧抱着血流如注的伙伴,高声喊着“我没有罪,我要出去……”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进兴杀害了。

    在此前后,毛人凤再次向蒋介石报告:杨杰将军利用自己的威望,不久前赶来重庆策动刘文辉、邓锡侯等川中高级将军弃暗投明,叛蒋投共。最后,他严肃地请示道:“总裁,可否杀掉这个杨耿光?”

    蒋介石听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若川将听信这个杨杰的话,他此次山城之行就真的成了自投罗网。但是,他相信时下的川将尚未下决心投共,遂又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沉地问道,“有什么证据吗?”

    “有!”毛人凤双手呈上一封信,“这是杨耿光写的策反信,请总裁审阅。”

    杨杰,字耿光,云南大理人。他早年投笔从戎,后毕业日本陆军大学,并参加同盟会。自打北伐起始,遂与蒋介石共事,升任国民党中央陆军大学校长、总司令部参谋长。后因反对蒋氏独裁,遂一步一步地与蒋决裂。迨至三大战役结束之后,他奔波于大西南,策动卢汉、刘文辉等人与蒋分道扬镳。就在蒋介石飞赴重庆前夕,杨杰收到了出席在北平召开的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的邀请。行前,他又写密信给刘文辉、邓锡侯等人,希望他们看清形势,尽快站到人民的一边来。不幸的是,这封信落到了特务之手,并很快转到了毛人凤的手中。

    蒋介石看完杨杰这封策反信后皱起了眉头,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他想到杨杰是国民党部队中的军事战略权威,中央军中的中上级军官多为杨杰的学生,在此军心离乱的情况下,杀了杨杰不仅会动摇部分军心,而且还会削弱他残留大陆的部队的战斗力。为此,他声音极低地说道:“不可冒昧从事。先派人潜入昆明,将杨耿光扣起来,他日视情况再定。”

    接着,毛人凤又双手呈上一份材料,是有关云南卢汉不稳、行政院长阎锡山力主扣押卢汉的报告。蒋介石阅后沉吟有顷,请来了时任西南最高行政长官的张群等人,密议处置卢汉的办法。一时间,兴兵用武,除掉卢汉的意见甚嚣尘上。恰在这时,蒋介石却意外地说道:“对云南兴兵之见是错误的,结果必然是亲痛仇快,为共军灭亡西南创造条件。时下,我们只有精诚团结,共同御侮,才能把西南变成复仇兴国的大后方。”

    张群有蒋介石肚子里一条虫的称谓,也就是说他非常了解蒋氏放在肚子里的话。虽然他清楚蒋氏想学一把孔明,但是他又担心发生意外。等其他人离去之后,他又提醒道:“总裁是仁君之心。古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万一再出个傅作义,事情就不好办了。”

    “所见甚是。我也准备亲自对卢汉申之以道义,动之以利害。你代我草拟一份急电,请卢汉即刻来渝,面商国是。”

    卢汉,彝族人,与龙云不仅有亲缘关系,而且还是一道在云南打出了天下。几十年以来,龙云为兄,在云南主政;卢汉为弟,统率滇军。就在抗战胜利之后,蒋介石以权力为钓饵,在软禁龙云的同时,又把云南的第一把交椅交给了卢汉。随着国内大势的急转骤变,卢汉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就在不久以前,龙云在香港公然发表促卢汉通电起义的声明,搞得卢汉在政治上十分被动。为此,他曾对亲信说:“我一个人的问题很简单,搞得好就多搞几天,搞不好拍拍屁股坐上飞机就走了,到美国过一辈子根本不成问题。但是这么多部属怎么办呢?都是几十年枪林弹雨中同甘苦共患难过来的人,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呢?要替他们找条出路才行。”

    卢汉及其部属的出路在何方呢?卢汉认为在北平。为此,他秘密派遣和中共有关系的宋一痕北上,探听一下毛泽东和周恩来的态度。就在蒋介石飞赴山城的前夕,宋一痕由北平回到昆明,向他报告在北平见到了周恩来,当面请示了有关云南起义的事宜。首先,周高度评价了云南起义的设想,接着又说:“在解放军尚不能直接支援时,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糜烂云南地方。”

    卢汉听后非常赞赏周恩来的指示,同时也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出乎他所料的是,蒋介石突然电邀他飞赴山城,显然是祸不是福,遂又陷入了进退维谷之中。怎么办?他经过深思熟虑,秘密召集紧急会议,共商赴渝以及云南安危等事宜。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卢汉最后发表了意见。

    首先,卢汉认为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蒋介石对云南的基本方针是安抚不是用兵,如果他胆敢扣留自己,势必波及刘文辉、邓锡侯等人,也必将影响西南人民的归向之心,其结果是加速蒋家王朝的覆灭;其次,卢汉指出现在还不到与蒋分道扬镳、公开打出反蒋旗号的时候。原因之一,人民解放军尚未向大西南进军,这样做违背了周恩来“在解放军尚不能直接支援时,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的指示;原因之二,蒋介石在西南集结的各种部队尚有近百万,这些残兵败将虽然不是解放军的对手,但对付滇系的军队却绰绰有余,一旦战事重开,云南人民必将生灵涂炭。最后,他深沉地说道:“我已经决定,明天——也就是九月六日飞赴山城,面见蒋总裁。”

    蒋介石获悉卢汉来渝的消息后,破例伫立官邸门口迎候卢汉的到来。接着,他热情地把卢汉请进客厅落座,自由而又随便地交谈。他既没有询问龙云策动云南起义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提卢汉所谓通共的话题。出乎卢汉所料的是,他却讲:“家丑不可外扬,但对自家人是不能保密的。我们要想打败共军,收复失地,必须有盟国的支持才行。你是知道的,我们的友好盟邦停止了对我们的援助。今天请你来,是向美国政府作出一种姿态,西南几个省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以西南为**基地,复国仍然有望。这样,我们就可以争取到盟国的支援了。”

    卢汉在权谋上毕竟不是蒋介石的对手。经过一番交谈,卢汉就解除了精神防卫的武装。当蒋介石痛快地答应了他扩军、争饷的要求之后,张群从旁突然插话道:“总裁,卢主席还有一件为难之事不好出口,那就是不知如何应付云南的学潮。您看怎么办呢?”

    “是啊,几十年来,我们也没有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来。”蒋介石有意停顿了片时,用眼角扫了一下卢汉的表情,遂又接着说,“关于这件事,我和有关的人士交换了意见。说出来,请卢主席看看是否可行?”

    蒋介石早已有了既定的方针,那就是要求卢汉回到昆明之后进行“整肃”。所谓“整肃”的内容:(一)解散省议会;(二)查封进步报刊、私营广播电台和进步学校;(三)逮捕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和进步人士;(四)撤换民政厅长安恩溥。

    卢汉听后毛骨悚然,至此他才明白蒋介石召见他的真实目的。也就是在这刹那间,他感到了自己责任的重大,因为只有他才能避免这无谓的流血。为此,他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完全同意总裁的整肃方针,可是在昆明进行这次整肃的权力……”

    “当然由你出面坐镇了。”蒋介石又扫了一眼卢汉的表情,遂严肃地说道,“不过,为了卢主席此次整肃彻底,我已经命令毛人凤派专人去昆明打前站了。另外,杨耿光在昆明吗?”

    卢汉听后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依然镇定自若地说道:“我和他政见不合,素无往来,不知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不过,我回昆明一查……”

    “不用查了,我告诉你吧,他现在昆明。”

    “总裁,这次整肃耿光将军……”

    “当然是重点!”蒋介石恶狠狠地说道,“我与耿光相交有年,深知他像魏延一样有反骨。在这次整肃之中,我也送你一个智收耿光的锦囊妙计,好吗?”

    卢汉自然不清楚蒋介石送的是什么锦囊妙计,他头重脚轻地告别了蒋介石,回到自己的下榻处暗自思忖应对之策。

    也就是在这天夜里,毛人凤突然走进了蒋介石的客厅。蒋介石下意识地问道:“人凤,又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报告吗?”

    “报告总裁:来自长沙的消息,程潜和陈明仁应毛泽东之邀已经动身北上。”

    “立即命令潜伏人员,凡能刺杀程潜、陈明仁者重赏!”

    “是!”

    “传达我的命令:有暗杀毛泽东、周恩来成功者,我给他颁发青天白日勋章!”

    “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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