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望楚点点头,又转头看着那几个后生,“怎么回事?”
一个年纪大点的后生上前一步,“卫大夫,您记得我吧?我昨晚带着我爹前来看病的,昨日您应是喝了不少酒,浑身酒气,但您还是二话不说给我爹看了病,还给开了药。”
说着,拿出一副药方,“这是您开的方子,是吧?”
昨晚天黑未黑之前,的确是这后生推着板车带着老人来看病。
卫望楚不置可否,接过药方看了看,“是我开的。”
后生又从一个女眷手里取来一包药,“这是您配的药,是吧?”
又接过药包,闻了闻,“是我配的。”
一个年轻的后生上前一步,伸手想推卫望楚一把,被后者侧身闪过。
后生被闪了一下,晃了晃,哼了一声。
“你承认就行!我爹,今早上吃了你配的药,口吐白沫,人事不醒,然后便一命呜呼了!你说!你要怎么赔?!”
“昨晚上为什么不吃药?”
那年纪稍大的后生是老人的大儿子,他道,“也是吃了的!吃了就睡下了。”
“昨晚上吃了没事,今早上吃了就出事了?”
大儿子顿时没了话,年轻后生眼睛一瞪,二流子的气质乍现。
“咋的,你想赖账?我爹也没吃啥别的东西,昨晚上吃了你的药没死,今早上又吃了一顿……吃了两顿就死了,这还不是你的事?”
卫望楚瞥了一眼几人脚下门板上躺着的老者,缓步走了过去,伸手要把脉,却被冲过来的几个妇人拦住。
“你干什么?老头子死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恶狠狠的说,“你是哪门子的大夫?!你哪里是救人?!你这么害命啊……呜呜呜——”
“老头子,你死的好冤啊……呜呜呜……你怎么舍得就扔下我们娘几个走了呢啊……呜呜呜……你好狠的心哪啊啊啊……”
农村人哭丧起来,好像唱戏一般,嗯嗯啊啊腔调曲折婉转,不见悲苦凄惨,倒颇有喜感。
“爹啊,你死的好惨啊啊……呜呜呜……”
“这狠心的郎中啊啊啊……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呜呜呜……”
“叔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
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瞅准了,狠狠的朝卫望楚扑过来,双手张开,似乎是要抓他,又似乎是要抱他。
卫望楚脚步轻点,左上一步,身子一拧,衣角都没蹭上一片,便轻松躲了过去。
反而那妇人一个不稳,摔在了后面跟着的后生身上。
妇人嘴巴一咧,嚎了起来,“啊呜呜呜……你这贼郎中啊……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呀!你还我叔命来啊你!叔啊叔啊……呜呜呜……”
被这妇人一弄,卫望楚耐心散去不少,厉声大喝:“都让开!”
众女眷一愣,就听卫望楚继续厉声道:“人还没死。”
人没死?
“还没死?快让大夫看看吧!”
围观的人顿时热闹起来:
“人还没死?这咋都披麻戴孝了?”
“连出嫁的女儿都赶回来披麻戴孝了呢!”
“唉,你们不知道,这老头腿脚不好,在床上躺了好几年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久病床前无孝子……”
“那不怪不得呢!这是都盼着老头死呢!”
“一帮不孝的玩意儿!”
“那老太婆是什么情况啊?自家老伴儿啊!过了一辈子了……”
“就是啊,造孽……”
众人口里的老太婆抹了把眼泪,“你个贼郎中哦,胡说什么?我老头子明明都凉透了,怎么可能还没死?!你个贼郎中怎么胡说八道的呢!你,你来,你来把我老头叫醒来看看?”
卫望楚才要上前,老妇人又哭着拦住他,“你个黑心的郎中,你不要动我老伴儿!你,你离我老伴儿远点!”
带父看病的大后生上前一步,扶着她,“娘,他说爹还没死,就让他看看!说不定……”
“你爹都凉透了呀!怎么可能……儿啊,你不要听这个黑心郎中的啊!他不知道存了什么心哪!你可怜的爹啊……”
“再不让我看,你爹就真的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