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情真意切。
“公公跑一趟,只是为了送这个吗?”顾青幂问,握着手中的纸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何必宁笑着欠身,“奴才是遵圣上的吩咐。若小姐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奴才再替您传进去?”
这次回个什么好呢?顾青幂手边是今秋新做的桂花糖。顾青幂想了想,便叫踏月分出一罐交给他。
紫宸殿里,黄清荣将桂花糖呈到御前,琉璃广口瓶里是琥珀色的蜜汁,漂浮着瓣瓣金桂,也没什么特别啊。他纵横大内,见过各宫娘娘们送玉佩香囊、针线荷包什么的,还没见过有人送糖!难不成是亲手熬的?
“奴才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桂花是个什么用意?”黄清荣为难地笑笑,又问何必宁,“娘娘真的没有只言片语要你递进来?”
以那丫头的脾气,只怕写了也是四个字——这个好吃!齐衡腹诽,拿小银勺剜了一口,吃进嘴里顿时皱眉——
“好甜!”
“真是神了!陛下和咱们娘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何必宁在底下惊喜道,“娘娘也说了这两个字,好甜。”
好甜?什么意思?齐衡愣了愣,随即了悟过来。
“好小子!”齐衡拍了拍何必宁的肩膀,大笑道,“赏!”
何必宁被龙掌拍得差点歪倒,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官升三级,从殿前太监一跃成了御前太监,直到退出来还浑身飘飘然的好似在做梦。
黄清荣踢了他一屁股,笑道:“你小子,可是走了大运了!”
“那还不多亏了爷爷您的提携!”何必宁点头哈腰,“要不这么好的差事怎么能轮上徒孙我呢?”
“好好干!干得好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黄清荣笑得意味深长。
何必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爷爷,这圣上怎么突然就龙心大悦了呢?”
黄清荣笑而不答。心说你到底年轻,道行不足。
那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你近我一尺,我近你一丈。这个甜字,哪里是说糖,分明是在说心事呢!
***
事实证明,大总管就是大总管,忒有先见之明。从此御前小太监何必宁多了一项差事,就是隔三差五就往未来皇后娘娘家跑。
一开始,是圣上见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便会想着给那边送一份,那边有时会回几句话,有时回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到后来,则是圣上常常在深夜处理完政务之后,还要抽出空来给那边写信,有时是几句有感而发的诗词,有时是一些不知所谓的闲话,有时心情不好了,实在憋气,还会在信里把那惹他生气的朝臣骂一通。
顾青幂看着手中龙飞凤舞的手书上,通篇都是诸如“某某某岂有此理”,笑得歪倒在榻上。笑完了,又起来提笔急书,跟着他骂一回那个倒霉的朝臣,再说些安慰的话,最后表示一切安好,勿念。
将信拿起来晾干,自己都觉得肉麻,偏心里还有点喜滋滋的。其实她从没想过那个人会如此宠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今生霸住皇后的位置不放手,为自己为顾家挣出一条生路。如今么,觉得今后认认真真和他过日子也不错,到时再生几个儿子,把那太子亲王的位子全占住了,然后自己就可以安心等七老八十了颐养天年。
“看来没有我,你照样可以过得很开心么!”身后突然传来阴鸷的男声。
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顾青幂浑身一凛,匆忙将手里的没干的纸团成一团,转过身堆起个假笑,“你怎么来了?也不怕被人抓到!”
齐昊冷着脸打量她,伸手拿过案上的书信,一目十行地扫过,唇角勾起一抹讽刺,“他连这些都跟你说?幂儿,认识你这么久,你是真笑还是假惺惺,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顾青幂退了一步,望着他,佯作娇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齐昊挑了挑眉毛,欺近她耳边沉声问,“那不如我这么问,是我好,还是我那‘父皇’更好?”
顾青幂背抵着书案,再无可退,只能任他欺压,凉凉的鼻息拂在脸上让她汗毛直竖,“你别胡思乱想,他是圣上嘛,有时我总要敷衍着,对吧?而且,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好?不是你说,叫我多接近他替你探听消息的?若我能得到圣上的信任,将来不是也能为你说上话,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早些能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