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养育之恩,何来父亲之称?于我而言,唯一的父亲便是抚育我成人之人——李有仁,除此以外,别无他人。不过,若潞国公愿意,我倒是可以拜您为义父,若您应允,我即刻便可唤您一声父亲。”
原本自信满满的侯君集,在听到这话后不禁愕然失色,身后跟随的齐婉言更是惊讶不已,这……这个何乐为并非懦弱之辈,简直是连软弱的影子都没有,怎会如此无视世俗眼光!
“恬不知耻的败类,无视亲父,悖逆纲常,简直是天地不容!”
要知道,唐代极为重视孝道,子女对父母不敬,甚至可以被合法惩处,忤逆父亲更是会被投入大牢,类似这样的伦理法制规范不胜枚举。
尽管李孝恭未尽养育之责,但血缘上的父亲终究是父亲,何乐为说出这样的话无疑被视为不孝之举!
然而何乐为对此毫不在意,反唇相讥道:“君臣父子,身为臣子应当视君如父,潞国公胁迫高祖皇帝,实属不忠不孝之举,与我相比更为恶劣,怎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呢?”
“哎呀……不对,应该是潞国公是百步,我是五十步,这样看来,如果说我是天地不容,那潞国公岂不是要遭天谴了?”
侯君集身形一顿,低下头去,面庞掩藏在阴影之中,仿佛压抑着雷霆之怒,随时可能爆发。
齐婉言愣住了,她原本认为何乐为是个“认贼作父”的懦夫,谁知转眼间他又成了拒绝承认生父的不孝子,现在竟然胆敢公然斥责侯君集对高祖不敬,必遭天谴,放眼朝廷上下,即使是直言敢谏的魏征,也不敢轻易招惹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侯君集!
“你疯了吗!快闭嘴吧!”齐婉言扯了扯何乐为的衣袖,面色苍白如纸。
齐婉言显然比何乐为更熟知侯君集的个性,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任何触犯侯君集的人都未曾逃脱厄运,无一幸免!
然而,此刻为时已晚,侯君集骑马疾驰而至,马蹄腾空跃上台阶,骏马一声长嘶戛然而止。侯君集如猎鹰般凌空跃起,瞬间从背后抽出佩刀,直指何乐为劈斩而去!
“哎呀我去!这也太狠了吧!”何乐为原本认为躲在齐府便可安然无恙,没料到侯君集竟如此无所顾忌。
“婉言姑娘快救我!”何乐为急中生智,一把搂住齐婉言,将其当作盾牌挡在自己的前方。
齐婉言惊愕不已,愣在当场。尽管侯君集向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但齐遂良现已是李世民身边的红人,身为起居郎的他与李世民关系密切,加上李世民正热衷于搜集字画古玩,需仰仗齐遂良这位艺术大家和资深收藏家来辨别真伪,故而对齐遂良的信任可谓空前绝后。
尽管侯君集可能因一时愤怒而砍下何乐为的脑袋,事后只需一句“不知者无罪”便足以应付李孝恭的质询,然而对待齐婉言却不能如此草率。齐婉言受封的“赛雪芙”之名,乃是出自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御赐,即便是侯君集再嚣张狂妄,也断然不敢公然闯入天子近臣齐遂良的府邸,对皇帝皇后亲赐的“赛雪芙”下手。
“你太卑鄙,太过无耻!”侯君集虽平日傲慢无礼,肆意欺压他人,睚眦必报,但他自认行事坦荡——坦荡地劝导李世民手足相残,坦荡地胁迫高祖退位,甚至坦荡地帮助李世民迫使高祖禅让皇位。而今何乐为竟利用一个女子作为挡箭牌,逼得侯君集说出这般犹如言情剧般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