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奚孤行冷冷瞥他一眼,道:“静心符我看看。”
离索一愣,才怯怯地伸出掌心,露出里面一张破碎的虚幻符咒。
奚孤行冷笑一声:“这是第几次了?”
离索噤若寒蝉:“六、六次了。”
他说完,感受到自家师尊身上不满的冷意,直接敛袍下跪,身后的弟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奚孤行眸间全是冷意:“既然你们觉得我太过温和,下次我便让沈奉雪来教你们这堂静心课。”
“沈奉雪”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所有弟子连带着离索脸都白了。
离索那张病态的脸蛋上更加苍白了:“师尊,徒儿知错了……”
奚孤行见沈奉雪能震住他们,不管众人如丧考妣的脸色,拂袖而去。
离索哆嗦着说:“师兄……师兄想叛出师门,有谁随我一起吗?”
众弟子:“……”
完了,师兄被吓傻了。
***
许是沈顾容翻看沈奉雪的记忆太多次,那冰绡覆目的沈奉雪便入了沈顾容的梦中。
沈奉雪站在一片茫茫大雪中,眼上覆着的冰绡缓慢溢出些许红痕,仿佛是两道血泪。
他一身单薄青衫站在风雪中,缓慢朝着沈顾容伸出手。
沈顾容茫然地看着他,本能地想要抓住他的手。
沈奉雪的声音仿佛被风雪一吹就散。
“一定要救他……”
“沈顾容……救下他。”
“奉雪……”
沈顾容踉踉跄跄朝着他跑去,骤然一阵风刮着雪飘来。
风散后,沈奉雪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风雪中。
沈顾容猛然张开了眼睛,呆怔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浑身疲累地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脸水痕。
沈顾容不修边幅地撩着袖子擦了擦脸,嘀咕道:“救他就救他,哭什么?”
原本他还在犹疑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这个梦一做他便确定了——阻止虞星河入魔,他便能回家了。
旭日和煦,沈顾容擦干眼泪,这才意识到双眼上的冰绡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沈顾容瞎子似的在身上摸索半天,途中把发带、衣带挨个在眼上试了一遍,才终于在窗棂边上摸索着找到了那根团成个球的冰绡。
那冰绡异常轻薄,看着跟一层薄雾似的。
他将皱巴巴的冰绡解开绑在眼上,恢复视线后,微微抬头,顺着窗棂扫见在院中站着两个面色古怪的团子。
沈顾容:“???”
虞星河和牧谪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瞧见了多少。
牧谪倒是挺淡然,没什么奇怪的神色。
虞星河不谙世事,脸上的诧异震惊藏都藏不住,小脸上都是“是师尊瞎了还是我瞎了?我所看到的是真实的吗?”的神情。
沈顾容:“……”
牧谪面无表情,嘴唇轻轻抿了抿。
嗤。
沈顾容:“……”
放肆!
小主角又笑了对吧?!
别以为你装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就没发现你在嘲笑师尊?!
他还没说完,沈顾容就朝他道:“你来。”
白鹤一愣,试探着进了屋中,一眼就扫到了躺在榻上满脸痛苦的牧谪。
白鹤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
沈顾容道:“你瞧瞧他是怎么了?”
白鹤满脸不可置信,立刻跪地请罪:“白鹤不敢!”
沈顾容满脸懵然,什么不敢?怎么就不敢了?
白鹤也开始抖了。
沈顾容稍稍思量了下,脸都绿了。
这白鹤是不是觉得小主角这个模样又是被自己折磨的?
沈顾容一脚把沈奉雪那禽兽的帽子给踢飞了,一指牧谪,道:“不敢什么不敢,看。”
白鹤吓得不轻,但却不敢违抗,只好尝试着起身看了一眼牧谪。
片刻后,他神色有些古怪,偷偷看了在喝热茶的沈顾容一眼,才讷讷道:“圣君,他……是中暍了。”
沈顾容差点一口热茶喷出来,这、这就中暑了?
沈顾容这才意识到,长赢……长赢便是炎夏。
虽然他到哪里都浑身发冷,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是烈日炎热。
明明都这么热了,他还甩给了小主角一个鹤氅。
沈顾容:“……”
热情过了头。
沈顾容脸色古怪,对上白鹤掩饰不住的“圣君又在折腾牧谪了”的神色,唇角微微抽动。
白鹤忙道:“只要喂些温水,散了暑气,睡一觉便好了。”
沈顾容点头,这才道:“掌教让你来寻我说什么?”
白鹤这才想起来正事:“掌教让白鹤转告您,明日辰时的静心课,要您代他去知白堂。”
沈顾容一懵,知白堂?静心课?
他自己本来也刚过十六岁,每日还要前去周围的私塾听先生讲课,现在换了个身份,竟然还要反过来教人?
沈顾容回想起自己不修边幅的臭德行,心想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而且静心课到底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