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传来了沉闷悠长的号角声!
徐世绩心头一跳,暗觉不妙,连忙向李密身旁地祖君彦打了个眼色,后者先是佯作不见,后来受催不过。只好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韦云起那老贼又来了……”
“你担心甚么?”李密头也不回地冷笑道,“那老贼自有裴仁基将军击退!”
这边李密说得轻松,但此时。正与韦云起遥相对垒的裴仁基却正在暗自叫苦。
火把熊熊燃烧的阵营之内,韦云起身旁的传令官不停地发出号令,顿时之间。从黑压压的弓箭手方阵中,缓缓地推出了两式战车,其中一种便是曾让单雄信头皮发麻的飞蝗车。
裴仁基瞧见对方根本不想与自己废话,当下苦笑一声,下令迅速结好盾阵,然后命令抽调出来的三千多游骑,绕开车阵地正面,游弋在本阵的右翼。看牢对方的举动,伺机而动。
刚刚布置完毕,突然间,夜空中响起了一阵恐怖的厉啸,裴仁基面色骤变。高呼结盾,话音刚落。巨矢已经漫空劲射而至,一阵扑哧扑哧的连绵脆响,夹杂着接连不断地惨叫声,却是裴仁基麾下的不少盾兵,被攒射而来的呼啸巨矢,连盾带人都贯穿在地。
“结成团盾阵!命令游骑突击!”
在此之前,裴仁基乃是大隋军中的宿将,他平生身经百战,临阵不乱,此时眼见部下的军士不断惨叫着倒下死去,心中却冷静了下来,观察了一下,当即果断地命令道。
将令甫出,盾兵立刻奔走着聚拢起来,结成层层叠加,毫无缝隙地团盾阵,在队正的口号声中,大踏步地朝着巨矢激射的敌阵迫去,同时间,游骑手挺长矛,策马狂冲而来。
韦云起地双眼微微一眯,估算着飞蝗车也射完了两轮填充的飞蝗矢,当即冷声下令道:“飞蝗车退后,首尾相连,结成圆阵!喷火车,上前,沿圆阵边缘射出黑水!”
裴仁基的盾兵和游骑逼到近前,刚要上去破开圆阵,却突然看见阵中射出一支火箭,咻的一声,斜斜地落在车阵前面的空地上,只见轰的一下,那地方竟然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并且迅速地蔓延开来,在车阵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地火圈带,将盾兵和游骑挡在了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在后面指挥的裴仁基登时看得瞠目结舌,不能置信地喃喃说道。
就在韦云起牵制住裴仁基的两万多人马的时候,洛阳城的那边,却有另外地变化!
洛阳城北,灰蒙蒙的夜空下,将近四千地精锐骑军,人衔木,马衔环,马蹄之下还包着布团,沿着护城河朝着东门方向的战场,仿佛幽灵般的悄无声息地插向李密军的右翼。
距离一百多米的时候,李密军终于有人发现了这支神秘的队伍,但远远看去,却不知道他们竟有四千人之多,当首的那名低级将领奔上前去,拦在前面,大声喝道:“什么人?”
咻!一支冷箭劲射而出,仿佛黑暗中的闪电,瞬息间便将那个倒霉的将领射翻在地。
神秘队伍的最前面,杨广赞许地看了一眼正迅速收起铁弓的跋锋寒,然后招呼了一下身旁的宇文伤,独孤峰,寇仲和徐子陵,厉声喝道:“上马!直冲叛贼中军!”
呼啸声中,诸人翻身上马,这四千身披玄色轻甲的铁骑,同时策马挺矛,汇聚成一道滚滚向前的黑色洪流,奔腾而去,铁蹄翻飞,即使套着布团,大地依然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轰!就在一片惊叫声中,黑色洪流挟着风雷之势,首先撞入了李密军右翼的步兵方阵,将步兵方阵拦腰斩成两段,不出寇仲的意料,这些步兵完全没有余力对抗这支仿佛从九幽杀出的铁骑,铁蹄所至,势如破竹,他们不是纷纷四散逃走,就是被活生生地碾成肉泥。
主将陈智超见事不可为,刚要策马让过势头,但因为铠甲鲜明,杨广一眼看见,知道是个重要人物,但话也不说,手中的铁矛随手挥舞而出,举重若轻,一矛便将他扫在马下。
扑哧扑哧!滚落马下的陈智超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给狂涌奔来的铁流踏作一团肉酱!
“怎么回事?”李密军的各路将领纷纷大喝道,“是谁的人马?”
中军大纛之下,李密怒声喝道:“管他的谁的人马!单雄信,你去截杀住他们!”
轰!轰!轰!
黑色铁流一往无前,犹如一支脱弦利箭,以破竹之势,接连地贯穿了三个步兵方阵,终于直面李密的中军,但在个时候,单雄信的长枪兵方阵恰恰集结完毕,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火光冲天,冲在最前面,由寇仲与徐子陵护卫在旁,挥舞着两只巨锤的翟娇,遥遥地瞧见大纛下面目阴沉的李密,顿时双眼瞪得滚圆,血红欲裂,她厉吼一声,挥锤就要直冲而去。
寇仲见到单雄信的枪兵防守严密,不易突破,他转头迅速四看,然后强拉住暴叫如雷的翟娇的马头,与徐子陵拥着她,领着汹涌狂驰而来的铁骑,朝着枪兵方阵的侧方杀去。
单雄信正要下令变换阵势,怒吼连连的翟娇却认出了他,立刻回头朝着他狂声吼道:“单叔叔,今日我要报父仇,杀李密这奸贼,你可是要与我为难吗?”
单雄信瞧见居然是旧主翟让之女翟娇,登时呆住,翟娇身后的宣永趁机鼓足真气狂喊道:“瓦岗的各位老兄弟,娇小姐今日是要报父仇,并非与各位为难,请借个道!”
这话一出,熟知翟李两家恩仇的瓦岗旧人顿时迟疑了起来,杨广见状大喜,他可不管翟娇什么报不报仇的屁事,反正他跟那家子不熟,见到李密军讶然观望,当即率领着自己的宫禁亲军荆棘铁骑,挺起铁矛,怒声大喝道:“杀李密!”
仿佛一声霹雳巨响,霎时间,黑色铁流又开始滚滚狂冲,所至之处,犹如沸水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