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十一月初,尚是晨间,寒风凛冽,犹如刮骨刀般的割面生疼。
偃师城镇守府的帅堂内,亲兵们在角落里燃起了火盆,顿时间,整个大堂融融和和,温暖如春。杨公卿正踞坐在帅座,下面陪坐着张镇周、寇仲、陈长林、王玄恕等一干将校。
“王校尉,李密他们还没有动静吗?”杨公卿开口向王玄恕问道。
王玄恕虽然年轻,但处事细致干练,因此杨公卿将情报方面的事情都交与他处理,本来情报原是玲珑娇负责,奈何瞧见王世充已成杨广的傀儡,她便辞去军职,不知所踪。
听闻大帅问及,王玄恕恭声道:“据探子回报,自九日前,李密各路大军便分别龟缩回河阳、罗石、阳城三地,不过,这三地都有李密的帅旗,难以探知他的帅帐究竟在哪里。”
张镇周捻须微笑,徐徐说道:“如今方值隆冬,风冷草枯,非是用兵之时,李密或许也是体恤兵力,因此暂时罢兵,看来今冬两方再无战事,我等都可安度新年了。”
杨公卿与寇仲闻言,微不可察地对望了一眼,微笑不语,但张镇周的判断却激起了寇仲座后的那位大将的急色,只见他霍然站起,朗声说道:“副帅,此言还需商酌。”
诸将闻言看去,却是杨公卿帐下爱将麻常。只见他疾声说道:“大帅,副帅,李密自出道来,便惯用诈兵,出奇制胜,如今虽值寒冬,但我们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座中许多副将闻言,都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纷纷起身,附和麻常。
“哈哈哈!”只听见杨公卿猛地仰头大笑,状似愉快之极。寇仲从来都喜搞怪,挤眉弄眼地俯身向前,凑趣道:“敢问杨帅为何发笑?”
杨公卿笑着指了指张镇周和寇仲,然后朝着麻常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都坐将下来。微笑着说道:“李密狡诈,我与张副帅领教多矣,又岂会不知?”
其实从去年开始,杨公卿与张镇周便在当时的洛阳镇守大将的统领下,屡屡与李密大军作战。不过,即使是兵力占优势的时候,都是败在李密诡奇多变的谋略之下。这一点,杨公卿却不讳言。
“上月的时候,秋高气爽。我与寇校尉都道他要出兵,没有想到他生性多疑,加上河东又有韦云起大将军的牵制。因此不敢妄动丝毫,害得我们白等一场。”杨公卿缓缓说道。
“啊!韦云起大将军?大帅,那么大将军可是西向来援了?”
韦云起乃是隋军老将,声名赫赫,这段时间,更是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地,以破竹之势横扫河东大小数十股草寇,在军方盛名愈高。听说他的名号,想想都是叫人兴奋。
寇仲嘿嘿一笑,接口道:“韦大将军西来,岂非是要将李密吓跑?”
“正是此说,李密若是流窜。”杨公卿笑道。“为了招引李密这条狡猾的毒蛇出洞,我已传信大将军,请他暂缓攻势,麻痹李密,务叫他认为我军无冬战之心。”
“如此一来,今冬李密必定来攻,”默坐的陈长林忽然接道,“因为我军有东都与江都两方支持,而李密的生存范围却越来越小,此消彼长之下,李密是再无其他选择。”
寇仲看了陈长林一眼,心中一动:此人颇有大局观,倒真是可用之材。
帐下诸将听见陈长林的分析,纷纷振奋精神,这时候,却听见座上的杨公卿忽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脸上若有惋惜之色,当下麻常起身问道:“大帅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杨公卿摇了摇手,微笑着解释道:“我见大将军传信,常说道李密帐下有一员大将,名唤徐世绩,此人虽然年少,但用兵得法,进退自如。这些时日,便是他与大将军隔河对峙,双方交战,竟是不胜不负地僵局,诚为不易,我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诸将自是感叹,寇仲心神却蓦地一动,嘿然忖道:徐世绩自是不凡。不过,他若是知晓自己痴恋的沈落雁,已落入姐夫手里,戴了老大一顶绿帽,不知还能否保持大将风范。
这且不提,却说过得两日,寒风稍缓,冬日那暖融融的光芒也透射下来,照映在广阔无边的大地,枯草连片的丘陵上,老鼠也簌簌地扒开洞口,探出了几根短短的黑须。
偃师外城高高耸立的哨楼上,一个值岗的兵士正在就着暖暖的阳光打盹,突然间,他旁边地同伴猛地拍了他一下,惶声大叫道:“快……快看!那是……那是什么?”
“瞌睡一下都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兵士不乐意地抬手檫去嘴角边的口水,嘴巴里模糊地咕哝道,但当他抬眼朝着同伴指点的方向看去地时候,猛然间,他便目瞪口呆了起来。
阳光之下,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连成一片的灰尘铺天盖地,好似九天垂下的天幕,正朝着偃师城这边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无数黑点仿佛蚂蚁般的,笔直而又迅速地奔来。
“敌……敌袭!快!是敌袭!快吹警示号角!”话音刚落,突然地,阳光灿烂的天地间,便蓦然回荡起了沉闷而又肃杀的号角声:“呜……呜……呜……”
号角的回声兀自萦绕在耳边,镇守府地聚将鼓便“咚咚咚”的震响,鼓声未落,只听甲叶碰撞声哗哗脆响,眨眼之间,便看见披甲戴胄的寇仲等诸将已经奔进了帅堂。
“哨岗示警,诸将都随本帅前去察看,”杨公卿正与张镇周并肩站立,他也不多废话,挥了挥手,刚要动身,忽然发现少了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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