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
“怜卿姐姐,你躲到桌下干什么呀?”
“怜卿姐姐,看不出来你这么重呀!再抬一下脚,我扶你到床上歇着……”
“怜卿姐姐的胸……怎么小了这么多,还硬邦邦的?哎呀,怜卿姐姐你胸前都是酒,我给你换件干净的衣服!”
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后……
“啊啊啊——”
“有刺客?!”隔壁房言仲一跃而起,匆匆披衣奔出后便见到怜卿屋内房门大开,怜我抓着小手绢捂脸尖叫着从他面前跑过,‘砰’地一声冲回自己屋里。
“……没事没事,大家都回屋里去吧。”
言仲挤出笑朝其他闻声赶来的人摆摆手,他探头往怜卿屋内望了望,摇曳的烛光中依稀可见仰躺在床鼾声如雷的妖娆佳人胸前衣襟大开,白花花一片……平坦。
“作孽哦。”言仲摇摇头帮怜卿关上门,“自己挖坑自己跳吧,这事儿我管不了。”
生活告诉我们,当你遇到坏事的时候别急着伤心,继续坚持下去……
你会遇到更坏的事。(→_→)
如果说发现心上人是女扮男装让怜我顿觉五雷轰顶的话,此刻发现闺蜜是男扮女装后——
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这真的是言情小说吗?作者一定是个变态吧。
天亮后万翼与济王殿下并肩走出房间,她裹着及地的彩绣牡丹斗篷,祁见钰面无表情,一只手紧紧锁在她腰间,万翼泰然自若的面对底下暗中打探的各色目光,接过言仲递来的信,上面只有两行诗句: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又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她只留下这封信就走了?”
言仲目光扫过万翼袖口垂下的金锁链,道,“是的,屋里除了这封信之外其他包袱都已经被带走了。”
“那怜卿呢?”
“醒来后便追出去了。”
祁见钰听到两个耳熟的情敌名字,环在万翼腰间的手占有欲地加大几分力道,“你那两房小妾又怎么了?”
万翼轻描淡写地道,“哦,她们一起私奔了。”
“……”
回京这天那吉带着乳兄阿古拉前来送别,他们穿着上好的绸缎锦衣,乘坐名贵的楠木清油车,直到见到羽夫人那吉还有些雾煞煞,不太习惯地拉了拉身上的锦衣,只觉得从拿着羽夫人的亲笔信求见边地巡抚请求归附后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李巡抚不但收留了他们还热情的款待他们一行。
“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要风餐露宿多久。”
“作为朋友,我只是做了能力之事。”万翼没有下车,她半撩起车帘诚挚地道,“以后如果有什么不便可以跟李巡抚提,他人很好,你们熟悉之后就会知道的。这是我在京城的联系地址,我的朋友,记得写信给我。”
那吉接过地址,感动不已,“羽,真的谢谢你。我一定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朋友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我刚到土默川时你不是也不遗余力的为我保驾护航?大周的皇帝很开明,只要是愿意归附大周的人,都会殷勤厚待,我也只是写了封介绍信,并没有做什么,再说谢谢就见外了,以后或许我还有其他事情也要麻烦你呢。”
“不麻烦不麻烦,羽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日后只要你开口,那吉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
话别终有时,那吉站在原地目送羽夫人的车队辘辘远去……
在她放下车帘的刹那,那吉隐约看见一只大掌横在羽夫人腰间,那古铜色修长有力的肌理线条明显属于男性。
这……
羽夫人的情人难道不是李巡抚吗?
那吉挠头不解,这个时代一个美貌商女敢走南闯北背后势必有所依仗,从她写下亲笔信笃定的让他去找李巡抚,以及李巡抚提到羽夫人时复杂的眼神……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情人!还是说羽夫人还有另外一个来头也很大的情人?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啊。
“第一次见到被卖了还感激不尽的,阿拉坦汗太保护这个孙子了。”祁见钰望着车窗外淡淡的道。
由于是微服出京,回程的路上他索性将黑甲兵打散,一部分乔装成下仆混入万翼的商队随行,其余则分为两批前后脚上路。
“为何不说这里面我厥功至伟?”万翼挑眉斜睨他,她簪着宝蓝点翠珠钗,身上的襦裙也是蓝底梨花图,不语时温文娴雅,这样眼波倾斜似笑非笑的时候又格外风情万种,每到这个时候祁见钰就忍不住后悔那时为何要不由自主的答应她,明明他只想将她藏起来,一点也不想让其他人也看到这样的她!越是暗恨自己又对她心软,面上便越发对她冷淡。
“钰郎好冷淡啊,为何不看着我说话?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同床共枕过的情谊。”
祁见钰警告地一瞥:那是怕你又跑了,就近看守。
“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万翼示好地将扣着金镣铐的左手举高,在他面前晃了晃,放软了声道,“你看,这几日我都很规矩,只是这样太麻烦了,每次换衣洗漱都要劳殿下开锁,不然我们定一个放风时间……”
祁见钰冷冷地打断她,“不要白费唇舌,我不相信你。”
万翼收回手,悻悻地闭上嘴。
她不说话了,祁见钰却有话要说,“你还有什么把戏?别想对我耍花样。”
重逢后她的态度令他难以捉摸,除了提出条件外,她很顺从的配合他,甚至约束好自己的部下全程没有抵抗。原本他以为要杀光她的部下才能抓住她,将她一辈子禁锢在身旁,也做好了下半生两人互相怨恨的准备。但此刻她的态度令他仿佛一拳打进棉花般无处着力。
万翼敛起笑,认真的看进他眼底,“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真的对你有情?若不是对你动心,为何一见你我便心生欢喜?我从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无法将你置于第一位,我欺骗过你,算计过你,利用过你也伤害过你……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报复我,但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来找我,我真的很欢喜。你心里还有我……我真的很欢喜。”
否认啊……
祁见钰抿紧薄唇,快否认啊,快点说别自作多情了,他心中早已没有她……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沉默着转过头,不看她。
一声悠长的哨声后,十数只鸽子扑簌簌从长长的商队里飞出,循着冷冽的空气熟悉的飞向西南方。
漠南蒙古
一个穿着蒙古袍的中年周人走出温暖的毡帐,他已过知天命之年,模样平凡得过眼既忘,在他上空一只鸽子盘旋着缓缓降落在他手中。
“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喃喃自语,取下字条后一振臂,重新放飞鸽子。
十几年了啊,他来漠南太久,安逸的日子也过得太久,前首辅万安死了这么多年后他也早已娶妻生子,原以为要隐姓埋名在这里平静的过完一生,几乎要忘了当年主人将他们安插入蒙古的使命——直到再次见到久违的口令。
这样的场景在草原各个角落上演,尘封多年的尖钉并未被岁月侵蚀,新一任主人再次唤醒了他们——
勿忘初心,矢志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