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件,悄悄走了。
霍阑合上门。
卧室安静,窗外日光被窗帘遮挡得严实,床头台灯光线柔和。
梁宵抱着不知什么东西,蜷在床头睡着,手里虚虚攥着本书。
霍阑难得见他看书,莫名生出些不明来由的欣慰,放轻脚步过去,扶住他手里的书看了眼封面:“……”
《当代医学知识大辞典》。
梁宵睡得不踏实,倏尔惊醒:“谁——”
梁宵微怔,看着手里正拿着他的书的霍阑:“霍总,怎么了?”
“……”霍阑:“头疼。”
梁宵呛了下,咳嗽两声,
霍阑实在不想看见这本书,难得冷酷专治,从他手里没收过来,放进了抽屉深处。
梁宵有点心虚,想起当初的事,又绷不住地想笑,忍得痛苦至极。
他揣着梦想进了书房,奈何实在看不进去霍总那一书架的书,想起唯一和自己有点感情的一本,就托段明找到,送过来翻了翻。
实在撑不住看到睡着之前,梁宵其实也隐约清醒,意识到了让霍总念这本曾经被当做凶器的书确实不大合适。
只是没想到他们霍总回来得这么早。
梁宵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看着霍阑半蹲着给那个抽屉上锁,实在绷不住,转了个身埋进被子里乐了半天。
霍阑收好钥匙,把脑海里不大愉快的回忆压下去,起身回到床边。
梁宵身上还虚,笑一阵就没劲了,揉着眼睛仰躺在床上,正满眼小星星捯气。
霍阑揽着他,叫他稍坐起来,倚在自己肩上:“想念书?”
梁宵没想到他还记得,愣了半天,烫着耳朵清了下嗓子:“……想。”
霍阑抬手,替他拭净额头虚汗:“想听什么?”
梁宵愕然:“我能自己选吗?”
霍阑不明白这有什么奇怪的,迎上他视线,点点头。
梁宵张了下嘴,仓促刹住闸。
……他一瞬间甚至想去让经纪人支援两本小黄书。
这种念头最多只是想想过把瘾,梁宵试着脑补了下那个画面,还没成型,整个人就熟在了霍总怀里。
“不舒服?”霍阑蹙眉,摸摸他的额头,俯身去检查他手环上的信息素指标。
“没有。”梁宵清醒过来,正要说话,忽然意识到怀里还抱着东西,“霍总。”
霍阑抬眸。
梁宵咳了一声:“……这个。”
圈子里要交往人情,他没少送过人东西,但送得这么私人化,对象又特殊到这个地步的,还是第一次。
梁宵难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清了下嗓子,决定让收礼物的人自己体会,闭上眼睛横横心,把那套睡衣径直塞进了霍阑怀里。
梁宵闭紧眼睛,屏息凝神。
……
梁宵屏不住了,喘了口气,睁开只眼睛。
霍总捧着他塞过来的东西,坐在床边,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
看起来没有任何体会。
梁宵犹豫半晌,把心竖回来:“霍总?”
霍阑悸了下,被他的声音拉回神,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那套衣服。
看款式应当是睡衣,已经过水洗过,标签也特意被摘了干净。
布料贴在掌心,柔软微温。
霍阑抬眸,迎上梁宵视线,尽力领会了一阵他的意思,把那套睡衣轻轻放在床边。
霍阑迟疑良久,抬手覆上梁宵身上原本那套睡衣的领口。
霍阑深吸口气阖了下眼,转开视线,一点点解开了他的第一颗扣子。
“……霍总。”
梁宵是等着他感动,可也没想到他们霍总会感动到这一步,飞快握自己领口的那只手:“不妥。”
霍阑蹙起眉,顺着他的力道停下来。
梁宵磕磕巴巴:“光,光天化日。”
光天化日,不能平白污他们霍总清白。
梁宵拦了一次,自觉对得起管家,哆哆嗦嗦把手挪开,壮烈合上眼。
他尽力了。
他们霍总要是再解一颗扣子,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梁宵心跳飞快,甚至已经盘算起了要不要赶在局面变得不能决定之前,索性把脸捐了激情告个白。
他翻来覆去折腾,霍阑反而蹙紧眉,将手撤回来:“别动。”
梁宵吓了一跳:“我都不能动吗?”
“不方便。”霍阑尽力不看他,“我记不准……”
梁宵愣了愣,睁开眼睛:“啊?”
霍阑微怔,迎上他视线。
霍阑:“不是——”
梁宵:“不是什么?”
“要我——”
霍总克己守礼惯了,对他又格外尊重,不大能说得出这么轻浮的话,尽力半晌:“给你……换衣服。”
“是我妄念。”霍阑蹙紧眉,“不该轻薄你。”
梁宵一颗心咣唧落地:“……”
梁宵虚弱吐息,心说您可真是太轻薄了:“……不是。”
梁宵实在想不通:“我要换睡衣,所以特意把衣服给您,让您帮我换?”
霍阑也想不通,只是不敢问,沉默着错开他视线。
梁宵自己憋了半晌,看着他们霍总难得心虚,没忍住乐了。
梁宵笑着叹了口气,心里又酸软着一疼。
“霍总。”梁宵放轻力道,拽了拽他衣袖,“以前有人送你礼物吗?”
霍阑怔住。
“不是生意那种,跑车西服名表。”
梁宵看着他:“就是……朋友。”
梁宵其实还想厚着脸皮更进一步,怕吓着他,糊弄过去:“朋友那种礼物。”
霍阑怔怔看他,嘴唇动了下,没出声。
梁宵彻底明白了,揉揉额头,扯了下嘴角:“睡衣……”
梁宵笑笑:“睡衣不是给我买的。”
“前两天。”梁宵含混,“挣了点钱。”
梁宵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的量词从没用的这么精准过。
这几天在卧室看他们霍总办公,梁宵对着千万级单位的资金流水,一度其实都有点想把睡衣裁短一截自己穿算了。
现在想,幸亏没有。
“不是多贵的东西。”梁宵笑了下,“穿着玩儿,您要不喜欢,就拿出去收起来……”
霍阑忽然起身。
梁宵怔了下,跟着抬头,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们霍总带着睡衣夺门而出。
梁宵恍惚着把剩下的话说完:“……也行。”
“这么不喜欢吗……”
梁宵揉了下眼睛,有点费解,躺回床上仔细思索。
他担心霍阑不习惯新买的衣服,还特意过水洗了一遍,还把穿着可能磨得慌的标签都给拆了。
没好意思告诉别人,还是自己蹲浴室里拿暖风一点点吹干的。
梁宵仔细回想了一遍是哪个流程出了问题,更仔细地想了想,才愕然发觉他们认识的这些天里,霍总似乎确实没怎么穿过睡衣。
睡衣恐惧症。
童年阴影,看过有关睡衣的恐怖片。
梁宵胡思乱想着,惋惜扼腕,郁郁长叹口气。
……早知道就买砸核桃器了。
-
霍总走的时间有些过于长。
梁宵仰在床上,实在太闲,已经脑补了小霍阑和睡衣的十世噩梦纠缠。
梁宵脑补完了最后一场,在少年霍阑大战睡衣怪的背景音乐里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
不论怎么说。
仔仔细细选的礼物送出去翻了车,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梁宵有点忧郁,抱着自己拍了两下,听见门响,侧头看过去。
管家合上门,小心翼翼进来。
梁宵想不通了:“不至于吧?”
管家怔住:“什么?”
“我就是送了件睡衣。”梁宵难以置信,“霍总就气得不想再亲自见我了?”
梁宵看着白发苍苍的管家,通情达理:“让您来陪我睡吗?不用的,我一个人也能睡好,就是可能在浴室镜子上画霍总的小人,明天麻烦您找人帮我擦一下……”
“您说什么——”管家莫名听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睡衣是您送的?”
梁宵自首:“是。”
管家悟了。
霍总刚铿锵有力地表示过自己不需要睡觉,忽然就换了套不知道哪来的睡衣,和所有人交代了一遍他今天要在卧室和梁先生一起睡。
连保镖队长都被叫过来听了一遍,很紧张,拉着他低声问霍总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敲打他们对梁先生的安保不够严密,需要半夜派保镖在门口和窗外蹲守。
现在只接受文字汇报的霍总正穿着那套睡衣,在霍宅办公室,给星冠管理层开紧急视频会议。
“没事了。”管家长舒口气,诚恳同梁宵道谢,“谢谢您。”
梁宵还在想霍阑,有些怏怏的:“什么?”
“霍总——”管家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局促地笑了笑,“霍总从没这么高兴过。”
梁宵愣了愣。
梁宵仔细回想了一遍霍阑出门的架势,怎么想不出和高兴之间的联系。
除了“霍总怒气值剧烈升高、兴奋的人都被开除了”。
“霍总是……”
管家低低吸气,心口烫得几乎哽咽:“是高兴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管家:“他在这个家里,从没高兴过。”
梁宵想起管家曾对自己说的那些往事,静了半晌,心底也跟着发沉,点了点头没说话。
“谢谢您。”管家又道了声谢,“您今天——能和霍总睡吗?”
梁宵茫然:“不是霍总和我睡吗?”
“霍总还没冷静……”管家对他们霍总的脾气很熟悉,“等冷静下来,一定会后悔,觉得刚才的举动对您太轻薄了。”
梁宵:“……”
管家:“霍总后悔,就会罚自己。”
梁宵:“……”
管家:“霍总每次罚自己,就会强迫自己不准做最想做的事。”
“霍总最想做的事。”管家逻辑格外清晰,“就是和您睡觉。”
梁宵心服口服:“……您说得对。”
“所以。”管家艰难跟他求情,“还得靠您……”
梁宵麻木接上:“靠我不要脸。”
管家立刻长舒口气:“对。”
“……”梁宵虚弱点头:“知道了。”
当初天星副台长杀到星冠,说得只怕一点都没错。
奸o祸国。
梁宵对着影子,有点心酸,安慰地抱了抱自己,搓了把脸深吸口气。
披上衣服晃悠出门,勾搭霍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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