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在原地待了会儿, 过往那些细碎的琐事以及相处的那些时日,漫天卷地涌上来。
他半阖眼眸,直接往后仰靠在座椅上,神色疏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 江寂才稳住心神, 恢复清明。
视线再撂向丽舍大街主干道的时候,那里已然没了方才的两道身影。
他开了车, 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倏尔调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
季明珠今天来丽舍大街这边, 其实就是为了江寂的生日礼物。
当初她预定的时候, 这边的店长就说要等待的久一些。
因为是限量及会员定制款,季明珠约好图案,就全心全力交给了店长去解决。
和欧洲那边的洽谈和交接,这边总店的店长会负责到底。
而距离江寂的生日过了这么久, 这份生日礼物,总算是姗姗来迟。
江寂也是个心大的,她压根没送他礼物, 他也半声不吭。
而平日里也看不出对于此的要求。
就这么......容易满足的吗?
若是换成了她的生日,江寂敢这样, 她手起刀落的第一人,就是他。
她提前一小时从江氏那边出来,开的是自己的车。季明珠随意停放好车子以后, 这才往商场大厦里走。
但是大抵她的车子过于显眼和招摇,自从季明珠停泊和下车以后,俨然成了这边街干的一道风景线。
四处抛过来的都是打量的目光,季明珠自然也感受到了。
认真说来,这车还是江寂挑好送给她的。
江寂大多时候都很沉默寡言,没想到在选车这一方面,直戳人的心窝。
他真的没在外国.........撩过妹?
季明珠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么个冷淡逼,要是真的撩起妹来,对方还不得死缠在他身上。
光是江寂用在她身上的,季明珠有时候都觉得承受不住。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无师自通,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刻,她总会被攻陷的一塌糊涂。
其实有时候,内心的感知,总会比动作快一拍。
那种在心尖儿上,被轻轻捧起的状态,像是被羽毛挠过一般,泛着痒。
让人辗转反侧,想去抓那种状态虚无,想抓又抓不到的飘渺。
而一个人,对你如何,是可以被周围的空气捕捉到的,那些连周遭的因子都冒出甜浆的时刻,通通藏也藏不住。
就像是被环在柔软的海洋里,被海浪轻轻拍打。
就好比江寂对她。
自从这次回国以来,季明珠搬进柏悦以后,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江寂对于她的体贴与关怀。
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拉扯着她的思绪。
不断的,连绵的,一直的。
季明珠觉得,江寂对她,应该有那么点儿意思。
江寂这种类型的人,若是不愿意的话。
可能压根都不会搬过来和她住。
江禹城那边,完全影响不到江寂自己的决定,他哪儿像是会和别人低头的样子。
除非.........是他自己点头答应。
所以,这也是之前季明珠再怎么和江寂闹小别扭,也没有往季宅跑的原因。
潜意识里,她觉得江寂和高中时候不一样了。
冥冥之中,总有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呼唤,环绕住她封闭多年的心,让她可以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带着这样的想法,季明珠直接走进了店里。
店长有时间的预约,看到她以后,立马笑脸迎了上来。
——季小姐,你上次预约的,现在已经到货了,包装完好无损,您还需要查看吗?
季明珠紧跟着走进去,来到柜台边,看着那方小小的正方形包装,觉得很满意。
“没事,我直接拿走就行了。”
季明珠接过包装袋,在手里掂了掂。
这样出其不意送给他,江寂应该会吓一跳。
她连他的反应都猜到了,大抵是沉默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谢谢”。
但季明珠偏不.........江寂这次若是想要拿到手啊。
必须得自我创作——念个一千字对于她的赞美才行!
......
夜色已浓,金鼎这边的套房清清冷冷。
江寂过来这边,也只是坐在沙发的一角。
默默地喝酒,什么话也不说。
偌大的包厢里,两个人相对而坐,两相无言。
被一个电话传过来的肖译也只好陪着他干坐着。
“阿寂,怎么了这是?”肖译翘着个二郎腿,懒懒散散地倚靠在沙发上,嘴里衔着根烟,腾云驾雾的。
“没怎么。”江寂大衣落在一旁,衬衫领子被凌乱地翻开,露出半边锁骨。
他平日里向来都是严谨的,这个时候却又带了点落拓的颓。
但也不显得相斥,相辅相成之下,像是美玉精琢而成。
“没怎么的话,你饭也不吃跑过来耍酒疯?”肖译说着掸了掸烟灰,轻嗤道,“您不是向来准时回家的那类家庭煮夫吗,今天这么反常,不去回家,反倒是要跑过来喝酒?”
江寂淡淡睨他一眼,“滚。”
“哦哟。”肖译惊讶了下,“我们江总又开始口吐芬芳了啊?”
说着,他看了看手表,“我还有约会,真的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耗,你就直说吧,是不是因为小八的事儿?”
江寂修长的手正执着酒瓶,听到此,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不过是刹那的功夫,他复又恢复先前的作态。
死冰山!闷葫芦!
肖译恨铁不成钢地在心底里骂了两句,“你别搞犹豫了,也别拗造型了,我就一句话,到底怎么了?”
江寂把他叫过来,肯定也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想要解决,想要解惑,想要找到答案。
不然按照江寂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将他叫过来,就只是单纯地喝个酒。
江寂还是一言不发,肖译冷呵两声,“照你这副不说话的冷样子,谁要你?”
不知道这句话触碰到了江寂的什么开关,他闷了一口酒,重重地将就被放置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嘭”的一下。
“是她不要我。”江寂视线定在某处,良久,他缓缓开了口。
肖译听了他的话,想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江寂所说的主语是谁。
听听,这受尽委屈的语气。
肖译敢保证,自认识江寂以来,他就没听过江寂以这种口吻说过话。
这会儿,确确实实是轮到他惊讶了。
“怎么......按照你这个说法.........是你敞开心扉了然后小八没要你?”
江寂听了,长睫敛下来,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看起来日天日地,每每关于季明珠的问题上,都怂的一逼。”肖译吸了口烟,“你俩高中时候不是还行么,结果谁也没通知谁,都飞出去了,好不容易现在成了一半,你又这样。”
“你俩往那儿挨个一站,还能拉一横幅——作来作去,天生一对。”肖译说完笑了笑,“好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小情侣吵个架,你回去哄哄呗。”
江寂没吭声。
这种事,和吵架无关,也和哄不哄无关。感情这事儿完全没有道理,也完全强求不来。
江寂在最初回国的时候,只觉得上帝格外眷顾他,天赐了一次机会。
他原以为,江家和季家联姻,季明珠看到对象是他,没反对,或许是一次机会。
那时候他想,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心,就随心一次。
那么这一次,他想好好抓住她。
可是如果从她的角度上来说,或许只是一次妥协。
毕竟到了最后要结婚的时候,季明珠不愿,季少言也拿她没办法。
“我不清楚,或许放手也是好的。”
季少言那么疼她,最后总会遵循她的意思。
毕竟,季明珠心有所属的人,他这个当爹的,不可能不清楚。
“你说的轻松,真要你放你舍得?”肖译掐灭了烟,往烟灰缸里点了点,“你就这么确定小八对你没意思?”
男人就是心口不一。
要是真放,早就放了。
这不,还是要请他过来给参一道。
果然人啊,这想的久了念的久了,这内心的贪|欲便跟决堤了似的。
是控制不住的。
而肖译这么问也是因为旁观者清。
季明珠这么个大小姐,对待肖译和对待江寂,完全是两个态度。
一个是正常的男性朋友,一个是暧昧的联姻对象。
再者.........
高中那会儿,这两人身处事件中心或许看不清自己的心,但那个时候季明珠也不说完全对江寂没意思。
再具体的,肖译也不好直接妄下判断。
主要是肖译平常逢场作戏惯了还好,要是让他真的去揣摩,也不太懂女人真实的内心,所以对于季明珠她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也仅仅是揣摩了个大概。
但有些事情,不用体会,可以亲眼见证。
那时候他们篮球队打比赛的时候,季明珠总会过来。
反正不是在看肖译,不是看程炽,也不是看满场其他的男生。
反倒是江寂,季明珠每个月那么几天痛的不行,他总会先托付给肖译,再从肖译这儿托付给连棠,兜兜转转,再把暖宝宝送到季明珠那儿。
做好事不留名,雷锋本锋江寂本尊是也。
那时候都心疼人姑娘到了那种程度了,江寂这么个冷清淡漠的人,居然也默默地承受住了肖译的打趣。
肖译在那时候,觉得买那么多暖宝宝的江寂吧,挺娘。
眼下,江寂听了肖译的话,思绪转了下。
对于季明珠,他猜不透。
有时候也能不小心瞄到她在他背后的小动作,或是恶狠狠的拳头,或是轻轻翘起来的嘴角。
或许是他奢求太过了。
眼下的正常相处都不能足矣。
他更多时候,想的是把她狠狠地欺负哭。
掀起她的裙子,撩起她的衣服,抬高她的腿,箍紧她的腰,让她身上只有他专属的气息,眼里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算了,你忙你的。”江寂淡淡开口,开始赶人。
“敞开话说就好了,你自己在这儿独自伤感,她能知道?”肖译被赶,倒也不急着走了,“我很好奇啊,小八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颓成这样?”
肖译不说还好,一说江寂又不可控地想起刚刚的事,他低垂下眼来。
“我今天下午碰到她和江默在一起。”
“.........江默?”乍一提起这个名字,肖译还愣了愣,“按照你这个一副捉奸的语气,你认为他俩有事?”
肖译真的想在此时此刻给江寂两巴掌。
这两人怎么能联想到一起去的?八杆子打不着啊。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就这点,让你方寸大乱成这样?”肖译再次不屑地嗤了声,“这两人完全没戏,碰到在一起而已,不一定就是你乱想什么呢。”
江默比他们大了几岁,很少能碰到一起。
在肖译看来,就算是林黛玉和伏地魔在一起了,这两人也不可能相爱。
听了肖译的话,江寂默了默,这不是他乱想能够决定的。
很久之前,生日晚宴那一晚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以及今天再次看到的,都是眼睁睁的事实。
而且,她现在乐此不疲的,就是摄影。而江默,一直在这一块儿涉足。
但之前那一晚,事关季明珠的隐私,他算是误打误撞碰见的。
所以江寂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他缓缓起身,“一起走。”
肖译吊儿郎当地转起车钥匙,“想通了?”
“我回公司。”江寂伸出手扯了扯领带,冷声说道。
肖译:“............”
他感觉他白说了。
......
季明珠拎起礼品袋,她大致看了眼,背着自己的包朝着门外走。
因为要下楼去一楼大厅,她直接去坐了直升电梯。
等到她迈进去的时候,入目便是一双大长腿。
季明珠视线缓缓往上的时候,脑海里划过的,却是江寂。
他身材特别好,腿又直又长,平时上班的时候,大衣里裹着正装,挺括又修长。
但等到季明珠看到电梯里这人的这张脸后,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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