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答道:“大人,草民就知道这些,全部都交代清楚了啊。”
“余大人,我看这逆贼也交待得差不多了,把他带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再放回狱中吧。”贾诚低头玩弄着手上的珠串,丝毫不愿多看余晋一眼。
“来人!”余晋对刚才行刑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拖着这乞丐离开公堂,又吩咐另外两个衙役抬个香炉来熏熏这里的臭气。这才喘了口气,对着贾诚歉意一笑,继续提审犯人。
今日审问的第二个犯人便是个刺配之人,这人刚被带上来,他一身阴狠的煞气与脸上的刺字,便让人不寒而栗。
余晋刻意拉下脸,学着贾诚那不怒自威的样子,抓起惊堂木狠狠一拍,高声呵斥道:“下面跪的何人,赶快报上名来,本官劝你尽快从实招来,否则便是大刑伺候!”
这人虽然被迫跪在地上,气势却是不输分毫,他横眉怒目瞪向余晋,声音也十分洪亮:“呸!你个狗官,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爷爷我还从来不知道怕这个字应该怎么写!”
余晋顿时被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要将手里的惊堂木往这人头上砸去,不过他及时克制了自己的冲动之举,转念一想,千万不能在京畿来的要员面前失了分寸,反正这逆贼已经被抓了起来,他一个人又成得了什么气候,管他结果如何,先打他一顿出了这口恶气再说,便冲着衙役狠狠地嚷道:“给我打,使劲打,先打他个四十大板!”
这人身材十分魁梧,身上又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加之他暗暗使力极不配合,三四个衙役一齐用力才把他押上长凳,扒下裤子抡起板子便开打,手法与之前打那乞丐自是不同。
许是这人皮糙肉厚,被板子狠抽着,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抬眼恶狠狠地瞪着余晋,那眼神似乎恨不得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
这人闷声挨了四十大板,已是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然而,他蓄了会儿力,竟自己滚下长凳,缓缓地爬起来,用双膝挪到公案前,对着余晋淬了口含血的唾沫,仰天大笑道:“狗官,你还有什么招,便都使出来吧!要我说出一个字,那是痴心妄想!”
公堂中回响着此人凄厉的笑声和慑人心魄的怒吼,众人不禁胆寒。
余晋也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硬骨头,实在是没辙,便转过头想询问贾诚的意见:“贾大人,您看……”
贾诚瞥着那犯人,目光犀利,似要看穿那人的心思:“把他押入天牢,单独严加看管,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余晋得了贾诚这句话,长吁了一口气,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马上命衙役把这犯人带下,随便不忘恭维一句:“还好有贾大人在此坐镇,下官心里可是踏实多了。”
只是贾诚又在与秦环低语,并未理睬余晋。
余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地笑着,装模作样地整理案上的卷宗,等待着衙役带下一个犯人进来。
这第三个犯人刚被带到公堂之上,余晋伸长脖子瞅了一眼,便发现这人有些眼熟,一问才知此人是那日在逸香楼偷银子被当场抓住送到衙门里来的,当时自己便已见过此人一面。
原来是衙役提错了犯人,当着贾诚的面出了这样的差错,余晋又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也只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审下去。好在这种案子容易处理,加上此人对自己的偷窍罪行供认不讳,余晋根据律令便判他一月□□。
话音刚落,秦环便站了出来,声称自己曾亲眼见到这小贼行窃的过程,如今还想多审问几句。
“哦?竟然有这等巧事,那就请吧。”余晋一挥手,准许了秦环的请求。
秦环走到那人面前,要他抬起头来,以便仔细打量他的外貌。只见此人虽然长相普通,却身板硬朗,应是习武之人,且没有小偷的猥琐之态,于是问道:“那日我也在逸香楼,亲眼看见你趁着混乱偷了银子,你得手后还留在原处并不急于逃走,等到掌柜喊抓贼时你才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故意引得别人来抓你,你的举动实在是不符合常理,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这人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我欠了赌债,迫不得已才去偷钱,我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等到那掌柜喊抓贼,心里发慌,才……”
秦环轻笑了一声,眼神颇为探究地盯着这人看了许久。这人被盯得浑身发毛,逐渐把头埋下去,还不时用手摸摸鼻子,一些不自觉的小动作分明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不安。
“余大人,在下已经问完话了。”秦环对着座上的余晋深深一揖,举止十分恭敬。
余晋点点头,心想还是这位小郎君和气好说话,便也赔笑道:“无妨,秦公子多礼了。”
今日这几个犯人审得余晋是心惊胆战、烦恼无比,好在那贾大人似乎也有些疲乏了,待到第三个犯人审完,他说了句今日就到这里吧,便带着秦环起身离去。余晋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冰凉,一摸中衣竟然已经全部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