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晙“砰”的一枪, 打中第一位偷袭之人右手的枪支, 紧接着就是枪声四起, 喊杀声不断。
“快跑,大哥。”
“二牛,快跑。”
“哇哇哇——”
街道上的居民、摊贩、行人惊慌失措地躲避,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侍卫们和前来偷袭的人占成一团,弘晙飞身就要出去马车……
四福晋死死地抱住儿子。
“额涅——额涅——弘晙要出去打坏人。”弘晙听着马车外面的刀剑声音, 火器发出的“砰砰”声音, 那个着急,“额涅——额涅——弘晙保证不伤人性命。”
四福晋还是坚决不放手。
“额涅知道弘晙要出去,可是有侍卫们,不需要弘晙出面。”
“如果真有坏人打到马车上来, 弘晙站在额涅后面,看额涅打坏人。”
弘晙刚要说, “他保护额涅”,小耳朵一动就要挣脱他额涅的胳膊,哪知道她额涅松手是松手了,却是直接打枪。
“砰”“砰”的两声, 他不用看也知道打偏了,人没死,只是受伤。
弘晙愣愣地看着他额涅,还有马车前方的翠儿姐姐。
翠儿趁乱模进来马车,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外面, 全身警戒,浑身杀气毕露。
察觉到马车里的安静,她也没有回头,只有低低的一句。
“阿哥不怕,翠儿保护阿哥。”
小阿哥·小弘晙……更为着急。
额涅和翠儿一看就是不忍心伤人的人,如何能打枪?
但是他额涅就是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一下。
四福晋当然不能让儿子动弹。
“弘晙乖。外面的侍卫们一起动手,你在马车里安生呆着。”
“你一出去,侍卫们肯定都分心,阵势大乱。敌人不就是趁虚而入?”
弘晙……
弘晙阿哥听着他额涅的“强词夺理”,好不生气。
马车窗户上的布帘子随风晃动,依稀可见她额涅刚刚那一枪留下的小窟窿。
因为担心玻璃破碎伤到人,玻璃那一层窗户已经被推开,只有这一层天青色的布帘子。
弘晙的眼角余光瞄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心里就是一动。可还没容他挣脱额涅的钳制,又听到“砰砰”的两声,这是马车车夫和翠儿发出的两枪。
他额涅还振振有词地说,“你看,不用弘晙动手吧?”
弘晙……
弘晙的人没动,左手腕微微一抖。
一柄小飞刀直直地飞出,从翠儿和马车车夫的中间穿过,流星一般直奔街道上一个人影的右手腕……
四福晋因为儿子那一刻的动作,眼睛蓦地睁大。
马车车夫和翠儿察觉到小阿哥动手了,也是震惊。
三个人反应过来就是齐齐发枪。
那个壮实的人影身穿担夫的褐色短打,装作普通人害怕的样子,还随着混乱的人群扒奔跑疏散,正因为“脚崴到”蹲在地上,正要发出他手里的暗器……
飞刀直直地飞来,其势迅猛,快如闪电,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当下里目龇眼裂,胆战心寒。
他的暗器也是飞刀,可同样的暗器不同的人用出来,当然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一刀……
右手腕中了刀,等同于右手腕报废,等同于他整个人也废了,和死了没有区别……生死存亡之际,电光火石之间,他脑袋里所能想到的,居然是年幼的儿子抱紧他大腿的哭喊。
明明他对儿子的哭声,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临出门之前,还大声训斥了一顿。
一时间,几个人的飞刀都落在那柄飞刀上,三颗子弹尾随而至,还有听到打枪声音闻声而来的侍卫们。
弘晙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他的小飞刀,他在宁波行馆那次暗杀之后经常练习小飞刀,今天特意携带几把,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然而他的小飞刀,它带着主人的命令飞速而来,势不可挡,却并没有打中目标。
它让另外一柄飞刀打中,两柄飞刀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堪堪落在那个人的右手腕边。
距离右手大动脉大约一寸的距离。
弘晙瞪大眼睛。
那个人的心脏攸地一停。
清晰地感受到飞刀贴着他手腕的皮肤,带来的那一丝丝凉意。
清晰地感受到死亡之神擦肩而过,死里逃生。
胆裂心颤。
右手五指都轻轻颤抖。
加上柄端才有四寸长的小飞刀,精致小巧,看第一眼觉得它就是小孩子的玩具,看第二眼也只觉得它的古拙玲珑。
做工细致的柄端还有用五彩丝线做的小穗子,小穗子在阳光下鲜艳过目,几乎可以让人忽视飞刀开锋处的冷光。
他的心肝剧颤,目光呆呆地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使暗器的人,手指颤抖代表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当下里就是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吼,一个翻滚试图躲开接着而来的子弹,
左胳膊中了一枪,右腿上中了一枪,但都不是要害部位,他也没在意,忍住疼痛抬起他的右手腕就要发射飞刀。
果然……
他射出的飞刀……已经没有了气势,也没有了杀气。
如同他的人一样,没有了胆气。
“不——”这位杀手抱头痛苦呐喊。
苦心练习飞刀二十年……这比一刀杀了他还痛苦。
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两个侍卫上前捆他,他也没有反应。
弘晙、四福晋、马车车夫、翠儿,也都呆呆地看着他,四个人都不能明白这个人的一连串反应。
都觉得这人怕不是一个第一次出“任务”?
吓傻了?
一个侍卫收起他们小四阿哥的小飞刀,眼里带着愤怒。其他的侍卫们发现他们的小四阿哥动手了,也都是恨得牙痒痒。
这亏得没有打中。
一时间侍卫们都不再留手,“砰砰砰”的射击声此起彼伏,接着就是子弹穿过人的身体,人发出的痛苦哀鸣。
本来胆子大的人还能趴着门缝偷偷看一眼,现在也不敢乱看,耳朵里全是杀手们临死之前一句句凄厉的吼声。
“师父!”
“大哥!”
“媳妇!”
…………
娘幺,还有女子。
太丧天良了。
自己有家人,家人受伤了痛苦,可就能狠心来打他们的四福晋和小四阿哥。
死的不冤枉。
整条街的居民,摊贩,行人……心里的害怕都让痛恨代替。
不光没有同情,而是更痛恨。
街道拐角处的视野暗角里,一个鹅黄色的高挑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街道上的各种呼喊声,静静地看向不再有动静的马车,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儿。
小家伙的反应非常快。
小家伙很乖,打人只打武器,没有要人性命。
小家伙的额涅丫鬟都很好地保护他。
小弘晙……感受到这道“不寻常”的视线,想要转头看看,奈何他额涅还是抱他紧紧的。
“额涅——额涅——右后方有人。”
四福晋压根儿不为所动。
“有人就有人。额涅看到那个方向发出的飞刀打落你的飞刀,但人家既然只为救人不为伤人,暂时不要管。”
弘晙……
他额涅真大度。
刚刚另外一柄常规武人用的大飞刀打歪他的小飞刀,弘晙看得那个不服气。
满心满眼要找到那个人大战三百回合,可听听他额涅说的?
弘晙对他额涅没有奈何,此时街道上的战事到了尾声,接到消息的巡城士兵们都已经到来,快速地控制整条街道,搜寻逃跑的杀手。
弘晙透过马车帘子随风掀起的一角,望着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的街道,眼前又浮起他们刚刚拐进这条街道的情景,人声鼎沸、热闹喧哗,他还和额涅闹着要买糖葫芦。
可是此刻的街道上空荡荡的。
受伤的侍卫们有的下去,有的坚持不动。一个个还没死的杀手被押走,一具具死掉的杀手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一道道血迹在青石地板上缓缓流淌,汇聚成小河……
糖葫芦的稻草杆子倒在地上,一颗颗糖葫芦被踩扁,一份份摊子打翻,鲜果子零散地掉在地上……还有饭菜的汤水洒在地上,几只大小不等的鞋子,估计是街上行人跑的时候掉下来,被后面跑开的人群踩来踩去,踩得变形。
空气中蔓延着战后的杀气和血气,四福晋自己也是看得心里突突跳,低头一看,一把捂住儿子的眼睛。
“弘晙不要看。”
“弘晙不怕。”
儿子的眼睛太清透,分分明明地映衬出这番厮杀的惨烈,四福晋心疼,又生怕儿子害怕,或者受到不好的影响。
“弘晙不怕,不怕。”四福晋语无伦次地安抚儿子,轻轻地拍打儿子的后背,从杀手出现到现在,第一次露出害怕和失措。
“弘晙乖,弘晙不怕啊。”四福晋发现儿子吓得一动不动的没有反应,抱着儿子的身体微微颤抖,心里第一次对那些人有了恨意。
弘晙感受到他额涅的颤抖,想起他额涅今天第一次亲手伤人,知道他额涅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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