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坡路走起来很慢, 祝涟真鞋底与地面一直摩擦出“沙沙”的声音。谈情手里捧着贝壳, 偶尔掉下来一两个, 祝涟真负责跟在他身后捡。
离房子不到十米时, 祝涟真停下来不动了, 谈情很快也收住脚步回头望着他。
祝涟真磨磨叽叽吐出一句:“我还没准备好……”
谈情没听明白,“准备什么?”
“进去啊。”祝涟真做贼心虚地嘀咕, “他们那么多双眼睛……总会有人看出来的。”
谈情转过身慢步走近他,伸手帮他把头发上的沙子掸干净,“谁问起来,你就说摔倒了吧。”
祝涟真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这何止摔倒,简直像扑进沙堆里滚了几圈。
“走。”谈情腾出一只手牵他, 却被他躲开了。祝涟真说:“别招摇过市的。”
两人院子外面徘徊了几分钟,最后祝涟真实在受不了蚊子才进屋。玄关挂着半身镜, 他瞄了一眼,自己的脸果然还在发红。没等别人问候,他倒是先欲盖弥彰地感慨一句:“哎, 夏天跑步就是热啊,还以为海边能凉快点儿。”
耳边马上传来一声谈情的哂笑。
koty坐地上吃烤串儿, 抬头接了一句:“谁闲得没事去海边跑步,不都是沙子吗?傻逼。”
定睛一看,祝涟真裤腿褶皱和袖口确实沾着细沙, koty皱起眉问:“你干嘛去了?我家狗在沙地里打滚儿都比你干净。”
祝涟真哑然,谈情道:“他摔倒了。我们刚才捡了点贝壳当道具,上色以后应该挺好看。”
客厅中央架着一张折叠小桌, 上面摆满邱皓捎来的晚饭。koty说:“给你俩说个好消息!导演刚才接回来好几位大佬,是什么什么学校的教授,还有……”他咬着烤翅努力组织语言,纪云庭嫌他嘴碎,替他说明:“机械工程系的陈教授和他的学生,多米诺骨牌艺术家小d,邱皓专门把他们请来帮我们。”
“算他还是个人。”祝涟真心不在焉,没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平淡。他坐下来挑挑拣拣却没什么食欲,只喝了点雪碧缓解口干舌燥。由于桌子太窄,几人身体间隔距离不多,谈情手臂就紧紧贴着他,有时抬手拿东西,祝涟真都要被对方不小心蹭几下胳膊。
晚饭结束后,谈情找了盒颜料给贝壳上色,让它们在镜头里更明亮些。
等队友们都各回各屋了,祝涟真悄悄溜出来,往谈情身边一蹲,小声问:“你舌头是不是破了。”
谈情嘴里动了动,“有一点,不碍事。”
“我不是故意的,来电话的时候吓我一跳。”祝涟真就知道是这样,之前在海边他尝到了一点铁锈味,还以为是自己被谈情咬破了,差点想算账。
“没事,知道你牙尖,”谈情举着笔刷细致地涂抹贝壳,“习惯了。”
祝涟真蹲累了就坐到地上,心里慢慢缓过劲儿来了,看向谈情的眼神都有种微妙的专注。他双臂环着膝盖,慢慢说:“你这次想通了呀……”
谈情动作一顿,撂下笔刷。两人深深对视了一会儿,谈情收回视线,继续刚才的工作,说:“不好意思小祝,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祝涟真今晚的思维早就不在线了,谈情说什么就下意识答应什么。他“嗯”完一声,可感觉没怎么听懂,于是反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不是你——”
“因为你突然扑上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谈情垂头解释,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扫了层阴影,“有时候人的行为会受气氛影响,你那样热情,导致我也有点情不自禁……抱歉。”
祝涟真诧异地看着他。
合着谈情那意思是他被强吻了,只是当时碍于气氛忘了躲避,现在回味过来又觉得委屈,但既然事都干了,所以不会计较——祝涟真着实佩服他的恬不知耻。
明明是自己先被他勾引上去的,之后又被他压在沙滩上快喘不过气,现在这人竟在这里颠倒黑白篡改事实!
祝涟真后悔当时没把他嘴咬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