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倭寇接连屠戮数日,致使居民区百姓净尽,萧条凄惨。倭寇虏掠渐少,便逼近国际难民营,鼠视鹰窥,之后悍然入国际难民营掠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亦难幸免。魏特琳常持一面美国星条旗立于校门前,凡无关人员皆不许入内。
一日清晨,忽报数名日军从五台山边的竹篱上爬进校园。魏特琳闻讯,匆匆赶至现场。楚声亦紧随其后。魏特琳诘问道:“本处为安全区,请速离去。”日本军已无所顾忌,连掴魏特琳数掌。魏特琳含泪道:“我是美国公民,若起国际纠纷,诸位罪责难逃。”一队日军冲进校园,学校员工阻止不住。整个校区轰然大乱,哭喊声一片。日军从校园里搜捕了几百个中国兵,令众溃兵双手抱头,蹲于地上。日军持枪环列,气势凌人。众溃兵皆不敢动,生死由人。魏特琳无计可施,气急无语。余楚声奋然上前,道:“这些皆是难民,并非国军。”日军官佐喝问:“若有隐瞒,尽悉处死!”魏特琳见楚声懂日语,不觉又萌希望,便让楚声随身与日军交涉。之后,请在校女难民去认领自己的“兄弟”、“叔叔”与“丈夫”。半日功夫,溃兵皆为女难民领走。日军悻然离去。从此魏特琳倚重楚声,凡事皆邀楚声商议。次日,日军勒令将此处藏身之男人转移至其他难民营。国际安全区主席拉贝为安定计,便将男人转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
倭军白日未得便宜,便趁夜色前来骚扰。时魏特琳正与楚声商议难民安置事宜,忽有难民哭喊求救。魏特琳匆匆而去。楚声不顾安危,紧跟其后。王显哲心惊胆战,躲到居所床下。原来数名倭军闯入国际难民营,抢夺妇女,穷凶极恶,已拖走几名妇女。有老妇人跪地乞求,为倭军踢翻。魏特琳喝道:“你等闯入国际安全区作恶,公然践踏国际公约。请诸位放下无辜妇女,勿再扰民,否则后果自负。”一倭军以枪顶着魏特琳,道:“若然乱言惑众,即血洗此处!”魏特琳不敢再言。倭军转而以枪顶着楚声,冷笑不止。楚声冷然侧视倭军,并不语言。魏特琳匆匆以身护卫楚声。倭军不敢动,悻然而去。
众妇女皆拜伏于地,哭道:“华群小姐,观世音菩萨显身!”魏特琳善言抚慰,又令校工备食,逐个发放食物。又有人苦求道:“华群小姐,我闺女被东洋鬼拖走了,求小姐救救施救!”魏特琳道:“请诸位放心,我会尽力与日本军部交涉,放回被掠妇女,并避免此恶性事件再次发生。不管形势如何险恶,我皆尽力而为。”楚声动容道:“华群小姐,中华民族是个记仇之民族,亦是个感恩之民族,古语有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小姐之恩德,中国人会铭记千万年!”众皆哭谢不迭。
次日黄昏时分,费吴生回来,神情颓丧,与魏特琳低言:“我住所已遭破坏,看来日本人已不顾及在华西方人士了,一位日本海军军官称愿意派军舰送我等西人出南京。”魏特琳失惊道:“日本人欲屠城,故驱逐西人,欲障西人耳目。”费吴生叹道:“已然屠杀数日了,此等日本猪几时惧你西洋耳目!日本军于城中布满哨岗,时时有哨兵拦阻。现日本军扒弄全城,搜寻中国溃军,我路上几次遇阻,皆因前方在处决中国军民。日本人防范甚严,日本大使馆的冈村先生与我同行归城,亦被禁止入城。幸而冈村到军部开了特别通行证,方得入城。——一路所见,尽是尸骸,有时汽车为尸体所阻,不得不下车搬开尸骸,虽是冬季,有的尸首却已腐烂,恶臭熏天,到处是大嚼尸体的野狗。”魏特琳道:“现形势逼人,可请各位委员商讨对策。”费吴生以为然,即知会各处人士。
入夜,众委员聚集一处商讨对策,楚声亦在旁听。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约翰?拉贝道:“我曾面见一员日本军官,此人承诺将保全战俘性命。这种许诺代表日本军方,应为可信。街头杀人应是兵痞所为。”楚声急地插言:“日本军杀人必有军令支持,否则必无有组织的大规模屠戮,我亲眼所见,日本军射杀我数千难民,而后泼油焚烧。”费吴生懊悔道:“昨日我曾遇见四名广东兵,我劝广东兵为个人安危计,勿做无谓的抵抗。广东兵听从我的劝说,勉强地把武器交给我。又有一名来自北方的中士,满身绷带,以混浊之眼光乞求我。我是多么愚蠢,告诉中国军人,日本人会保全他们的生命。我真诚地希望,日军遵守诺言,让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活下去,我很难想象,我的心灵将经受折磨:亲眼目睹当代无与伦比的残暴与野蛮。因为更恶劣的日子继续到来。”楚声悲哭道:“费吴生先生,你不了解大和民族的本性,日本人心如毒蝎,不可用人性去度量的,可怜我中华国民,遭此荼毒。”
正言间,忽消息传来:日军将国际安全区总部所近一个难民营一千三百余人全部抓去枪毙。有目击者道:“日本军迫使难民排成行列,并用绳索捆绑成百人一群,由士兵持刺刀监视;那些人戴的帽子被粗暴地撕毁丢在地下,凭借汽车前灯的灯光,从整个队伍中听不到一声耳语。”众皆惊愕难言。楚声忽地跪下,哭道:“现南京所留者,皆为贫苦百姓,在此无依无靠。传言各位欲离城归国,若果如此,则我数十万难民必无全尸!请各位友邦人士救救我的父老乡亲!”马吉扶起楚声,决然道:“余小姐放心,我等必尽力而为之!”约翰?拉贝慨然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离开吗?我可以离开吗?我不能!富人们跑了,剩下的全都是穷人,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而且非常多。我要帮助他们。如果说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是在说谎。”众委员听了,一致赞同。余楚声神色凄凄,含泪致谢。
计议已定,众人散去。忽约翰?拉贝急急归屋,惊诧道:“我的汽车被日本军偷走了!”费吴生匆匆跑出去,不久便回,丧气道:“我的汽车也不见了,这些天杀的日本狗!”魏特琳道:“国际安全区现有二十五个难民营,约计二十五万人,所辖几处粥厂皆需大量煤碳和米。现今无车,如何供应?”费吴生道:“我唯有回大使馆求援,粮米及煤炭之急,我可借艾奇逊的车去运煤。”言罢匆匆离去。
时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收容妇女儿童,人数从三千激增至九千,广场都塞满了。时值隆冬,寒气侵人。儿童饥寒交迫,哭声不绝。近万难民皆由华群小姐、戴籁三夫人管理;一名中国妇女,人唤程瑞芳者协助两人。楚声虽近分娩,亦干些力所能及之事。
日军欲宣扬其仁德,教军妓入营参观妇女收容所,并有记者摄像。华群小姐与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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