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车总,这么一说,我们又绕回去了,这就没意思了吧。”
“高总,有没有意思,在你高总,够不够意思,也在你高总。当然,如果你不够意思,你就别怪我不够意思!”车小轩最后一句话是恶狠狠地说出来的。
此话一说,高术印情知不妙,但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人拗到背后去,脖子上抵上了一把尖锐的刀尖。
突然袭击他的是一直沉默不语地坐着的司机苏力达。苏力达和高术印之间隔着美女酒花胡莎莎,也不知他怎么一下子就站在高术印的身后。他的突然出手疼得高术印龇牙咧嘴,大声喊痛。
不过他嘴上还是不服软:“妈的,车小轩你这个妖女,你跟我来这招?小心你一分钱也拿不走,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苏力达在他胳膊上轻轻一使劲,往后一拉,他又痛得大叫起来。
热力电器的司机华诺慌忙跑过来,拉住苏力达的一只胳膊:“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闹僵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苏力达胳膊轻轻一扬,华诺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苏力达以前练过武术,身手不凡,入伍后在温州特警队当兵。三年前,轩轩服饰的一名酒花吸毒,后来单纯的工资奖金无法维持吸毒的费用,就从轩轩服饰辞职,发展到贩毒养吸。到后来有所醒悟,想抽身逃离贩毒圈子,便向车小轩求救。她的意图被老大察觉,被囚禁起来。车小轩向公安报警,负责解救酒花的就是苏力达。苏力达凭着机智和勇敢,成功地抓获贩毒团伙老大,将酒花营救了出来。他的良好素质给车小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年苏力达退伍后,车小轩经过再三邀请,把他留在了身边。
现在,高术印在苏力达的手下动弹不得。车小轩看着高术印,说:“我特地跑到这里,难道你就这样让我空着双手一事无成,一分钱也不让带回去?今天我带来两样东西,一个东西,就是这把刀;另一个东西,就是这两个美女。高老板,你自己选一个吧!”
“车小轩,你敢用黑道上的办法对我?你不要惹急了我!”
“我知道你高老板黑白两道通吃,今天是你欺人太甚,是你把我逼急了。你说吧,要美女还是尖刀?”
“车小轩,妈的,我不吃你这一套!”高术印痛骂道。
苏力达手腕一翻,把他的胳膊脱了臼。高术印痛得像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冷汗像一颗颗黄豆一样渗出来。
酒店服务员闻讯推门进来。车小轩平静地说:“讨债!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也不准报警!”
服务员头一缩,慌张地关上门,不见了踪影。
苏力达准备卸下高术印的另一只手,高术印终于支撑不住,开口求饶。
苏力达手上一用力,高术印“哎哟”大叫一声,剧痛消失,关节复位了。高术印恶狠狠地一瞪苏力达,苏力达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宛若无人地拿起筷子,准确地夹住一粒花生米,隔着远远的距离,从桌面上准确地扔到嘴里,夸张地嚼起来。
6
借据
今借到车小轩1000万元,月息分5。借期两年。
高术印
0××年5月
这是高术印新立的借据。类似的借据共有三张。一张就是上面的这张,下面的落款时间“0××年”是两年前,也就是说要在今年5月底前归还这笔钱。
现在已经是5月5日,也就是说要在6天内交还1000万给车小轩。另外两笔的归还日期,分别在一个月后和两个月后。
车小轩当着他的面,把另外三张借据给撕了。拿着这新立的三张借据,车小轩思忖比原来那三张要“有力”得多,不怕高术印玩什么拖延之计。
车小轩把借据递给邓美欣。邓美欣仔细地把它们折叠好,放进公文包里。
车小轩亲手倒两杯酒,一杯递到高术印面前,弯腰道:“高总,请你千万千万原谅我的冒犯,我一个小女子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对不起,对不起!希望高总大人不计小人过,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高术印冷哼一声:“套用《沙家浜》里的一句话,‘你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车小轩再次弯腰道歉:“高总,我也是走投无路,只好得罪了你。请你见谅,见谅!”
高术印冷眼看着她,车小轩见此再次把酒杯递到他面前,这时,两个美女酒花各自端着酒杯绕过来,四只手温柔地绕在了高术印的脖颈、腰身和胸围上,一阵乱摸。
“高哥,不要生气嘛,你就当我们美女老板跟你玩了一个游戏嘛,好不好?”
“高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生气了。俗话说,大人不计女人过,对不对嘛?”
“高哥,你是大老板,又是男人,我们车总走投无路,没有其他办法,才想到高哥你的嘛。美女惦记着你,不管什么事,都是荣幸的事,对不对?话再说回来,我们车总有事情,你本来就应该帮忙的啊。高哥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
高术印经过邓美欣和胡莎莎一阵胡搅蛮缠,脸色有些平静下来。他一双手毫无顾忌地在邓美欣和胡莎莎身上游走,用力地掐揉,把一张脸埋在她们丰满的胸前,像母猪吃食一样津津有味地乱拱。
两名酒花虽然帮车小轩解了围,但车小轩艰难保持的笑脸下,却是深深的担忧和害怕。高术印那边发出来的肆无忌惮的笑声,让车小轩一惊一惊的,心里瘆得慌!
刚才冲动之下以武力相逼,虽然事先有所计划,但一旦实施出来,还是心虚得很。现在事情虽然按自己设想的发展下来,但是高术印平白受此奇耻大辱,岂肯善罢甘休!
车小轩越想越害怕,她甚至担心今晚能不能平安走出乐清。这时,高术印的司机华诺走出包厢打电话,车小轩示意苏力达跟出去。
苏力达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华诺和他前后脚跟进来。苏力达用眼光安慰她,告诉她无需担心。他握了握拳,似乎要告诉她,有他在,不会有事。
高术印突然提着酒杯来到车小轩面前,和她碰了一杯酒,说:“车总,我想通了,说实话我不怪你,这笔钱本来就应该还给你,放心吧,我会在期限内想办法把钱筹起来还给你。你这个美女老板,我还是当你是朋友,我还是挺喜欢的。嘿嘿嘿!喝酒,干杯!我知道你今天带着两个美女来就是要把我灌醉。华诺,你不要坐着,也上啊!喝酒啊!来来来,你来和我们美女老板先干三杯!”
高术印酒量很高,他的司机华诺酒量也很高,车小轩和两个酒花都要撑不住了。高术印还想把司机苏力达灌醉。苏力达坚决不喝酒,高术印软硬兼施也灌不进他一滴酒。
喝酒的过程中,高术印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弄得车小轩神经绷得紧紧的。这是高术印的地盘,如果他要“顺其自然”地弄出点事来,是个轻而易举的事。不过直到酒席结束,也没发生什么事。
酒后,高术印留他们过一夜,车小轩怎么敢留下来,坚决推辞。后来高术印说要送她到高速入口,车小轩推辞不掉,一上车就对苏力达说:“你只管开,不要管他们。”
苏力达一上车就踩油门,宝马车“嗖”的一声,从高术印跟前快速地驶过去,留下高术印在那儿“喂喂喂”地叫喊。
刚坐稳,车小轩就问:“力达,后面有没有车跟出来?”
苏力达看看后视镜,说:“我没看到。”
车小轩还是不敢大意,强撑起被酒精浸泡得昏昏沉沉、头痛欲裂的思维,再三嘱咐苏力达小心开车,注意前面、后面、左边、右边。
苏力达见车小轩惊魂未定的样子,有些好笑,他自信地宽慰她:“车总,你放心,有我在,没问题!”
车小轩瞪着通红的眼睛说:“高术印被我们这么一搞,怎么会轻易罢手!他如果趁机制造一起车祸,把我们都送上西天,这笔钱就和我们一起消失了。”
苏力达觉得车小轩的想法不可思议:“他敢这么放肆?无法无天?”
“如果你把他逼急了,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车小轩认真地说。
江湖上有关高术印的传言很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他的本性。其中一桩说的是,高术印现在的新厂房00多亩地,征地时遭到了当地村民的强烈反对。双方僵持不下时,一天夜里突然起火,7间不愿搬迁的“钉子房”被烧毁,还烧死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
当时虽然有人怀疑这把火是高术印人为制造的,但没有直接证据,后来虽然公安介入调查,也是不了了之。钉子房烧毁后,拆迁顺利地进行下去,新厂房如期竣工。
不过新厂房竣工投产两年多以来,一直不顺利,先是设备出了问题,被骗了,运回来一堆次品,试生产后重新拆下来,和对方打官司。这期间高术印气不过,派了三个人找到对方,把对方的脚筋给挑断了。
官司胜诉后,重新更新设备,再生产。这样一折腾,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产品的黄金期也已过去,价格比原来预期的下降了0%多,把利润空间都挤掉了。
后来就刻意降低成本。成本一降低,产品质量就出问题,大量退货,然后就造成大量产品积压。于是造成了资金紧张。
资金紧张问题,高术印凭着自己的能力,大量借债,走一步算一步,一方面希望等到大环境好转,另一方面,投资房地产等其他项目企图来扭转目前的困局。不料其他项目也亏了钱,包括房地产。
而安固汽配程景洪的出走,成了压垮高术印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数几个知情人背后说高术印是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贺川就是几个少数的知情人之一。有关高术印的事,都是贺川告诉车小轩的,所以车小轩对高术印心有顾忌。就像她向高术印道歉的那样,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威逼他。
但是做了之后又后悔,如果时间倒流,车小轩不会也不敢再动粗。但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小心谨慎,积极预防!
车后座上,两朵酒花因为喝了很多酒,一上车就呼呼大睡。邓美欣怀里还紧抱着她的公文包。刚才在酒桌上,她们两个可是为车小轩挡了很多酒,才使车小轩保留着一点余地,也因此有着些许的清醒和警惕。
轿车进入一个隧道。车小轩突然产生一种压迫感。但这种压迫感从心中升腾起来时,对面车道上一道强光由远而近逼迫而来。影影绰绰的,那是一辆改装后的越野车。越野车轧着中间黄线直冲过来,让宝马躲无可躲。假如这个侧面小角度两车相撞,高大威猛的越野车的损伤要比宝马小得多,宝马可能要打几个滚,车上的人性命难保。
“啊——”车小轩发出绝望的悲号。她看到了世界就在眼前崩塌成碎片,随风而散,她的生命也随风焚化。
车小轩的喊叫声刺激了苏力达的胆气和灵敏,他本来要向右靠,尽量减少两车的碰撞面,但是越野车仿佛察觉到他的意图,也在调整方向寻找最佳的撞击角度。最后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里,车小轩尖锐绝望地呼叫,刺激着苏力达,他凭着本能的判断,手上力道一改,向左猛打方向盘,呼地一道劲风闪过,宝马擦着越野车的右侧贴身而过。但是跟随在越野车后面的一辆轿车没料到自己的车道上斜刺里冲出一辆夺命车,朝自己正面撞来,惊呼一声,紧急刹车。车轮发出刺耳的怪叫,无法控制地迎面而上。
对于后面这辆车,苏力达不再是凭着潜意识,在宝马车头越过越野车车头时,就已经计算好了接下来的方向。他在宝马车越过越野车一半车身时,手腕微动,向右小幅转动方向盘,宝马车左侧以不到三厘米的距离,紧挨着对面的轿车惊险万分地躲过一劫;右侧和越野车屁股后侧重重地刮擦了一下,车身猛颤了三下,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车道。
当车小轩睁开紧闭的双眼时,宝马已经平稳地开出了隧道,后座上的两朵酒花被惊醒,惊慌地叫嚷:“发生什么事了?出了什么事了?”
苏力达呼出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刚才有辆车在隧道里超车,差点撞上了。”
两朵酒花重新回到深沉的醉意里去。车小轩惊魂未定地说:“力达,你说刚才那辆车是高术印派来的吗?是故意的吗?”
苏力达平静地说:“是个意外。”
7
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
第二天车小轩醒过来时,已经是上午9点多钟。一大把阳光透过巨幅的落地窗,经过白窗帘的过滤,温暖地洒在她脸上。这样暖暖的时刻,车小轩不愿醒过来,不愿起床。不过她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后,思维不由自主地跳跃到了昨天的事情上。她躺不住了,起身梳洗一番后,下了楼。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正是司机兼保镖苏力达。
车小轩下楼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快速地翻身,并以奔跑的姿势站立起来,仿佛一颗随时出膛的子弹。
这是一个带给人安全感的男人。
如果说刚才在床上想到高术印事件时心里还有些空悬着的话,现在看到苏力达守在楼下,车小轩一下子踏实了,她柔声问道:“力达,你昨晚一直都在这里?”
苏力达点点头。
“邓美欣她们都没事吧?”
“没事。车总你不记得了吗,昨晚我们是先送她们回家,然后才回别墅的。”
“你一整晚都在沙发上?”
“我眯一会儿就没事了。车总,你今天去公司还是留在家里?”
车小轩思忖片刻,说:“我们去公司吧。”
以前她没事懒得去公司,反正那里有一支管理团队,这段时间就是没事她也尽量去公司转一圈,去市区几个连锁店走一走,让手下员工看到她。非常时期,员工看到老板在,心里会踏实一点。
两人开车到外面吃早点时,接到了邓美欣的电话。
邓美欣还没开口,哭腔已经传过来,巨大的不祥之感顷刻间淹没了车小轩。
“轩姐,我,我被强X了……”
“你,你被谁强……奸了?”车小轩结结巴巴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轩姐,我也不知道……呜呜……”
“你被人强X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车小轩不禁提高了声调。旁边几个吃早点的闻讯纷纷朝这边注目。
车小轩放下筷子,往外走。苏力达付账后跟了出去。
“去美欣那儿吧。”车小轩吩咐一句之后,不再说话。
二十几分钟后,车到达邓美欣住处。
邓美欣坐在床上哭泣。房间里并没有凌乱之处。
“美欣,你说你被强X了,却不知道被谁强X,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强X?你是不是糊涂了?”
“我,我……”邓美欣支支吾吾地。
“你什么啊?你快说啊!”车小轩急道。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头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
邓美欣一阵忸怩,慢慢道出了事情的原委。昨晚她醉得很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反正睡得很死。迷迷糊糊中,有人爬上了床,压在了她的身上。她以为是在做梦,半推半就地享受了一回。
方才醒过来,回忆起昨晚的事,发现有些不对劲,一摸下身,才知道不是梦,是真实的发生过的事。
车小轩听罢,哭笑不得。苏力达一脸的不可思议,昨晚他因为还要送车小轩回家,所以就把她和胡莎莎分别送到了楼下,让她们自己上楼。他从现场推测邓美欣上楼后可能没有关门,让小偷有了可乘之机,劫财又劫色。
他提醒她:“美欣你报警了没有?你看看有没有东西被偷了?”
邓美欣刚才已经检查过了,她说手机、钱包都被偷走了。
一直皱着眉的车小轩猛然想到了什么,这是她一直心神不定的原因,她一把抓住邓美欣的双肩,盯着她:“我的包,我的包在哪里?还有包里的协议书!”
昨天车小轩和高术印新签了借据,交给邓美欣,亲眼看着邓美欣把借据放在包里。昨晚回来,包还在邓美欣那里没拿回来。
邓美欣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说什么。醉酒的她,似乎把什么都忘记了。车小轩甩开她肩膀,自己在房间里找寻。一眼可以看到的地方没有发现什么包包,她又翻箱倒柜,把房间弄得一团糟,也没发现包包。
邓美欣一脸惶恐,坐在床上大气不敢出。
车小轩一脸铁青,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突然,车小轩从地上弹起来,朝着邓美欣劈头盖脸地一阵拳头伺候,边打边骂:“你这个死丫头,你自己醉死算了,你自己爽死也算了,你不能误了大事啊!我的包!”
邓美欣知道自己闯祸了,蜷成一团,一声不吭地任她打骂。
苏力达把车小轩拉开,宽慰她:“车总,不一定是他们做的。”
车小轩无助地抬眼望着他:“你说,这也是个意外?”
苏力达点点头。
“不!”车小轩摇头道,“你不懂,这不是个意外,这不会是个意外。你把高术印看简单了!”
车小轩像无头的苍蝇在房间里乱转。苏力达提醒她:“车总,要不你打个电话给贺主任?”
一语惊醒梦中人,车小轩马上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可是贺川说他正在报社布置一项采访任务,等会儿还要去市里采访一个会议。
车小轩急了:“贺川,你是怎么回事?你只是跟书记的记者,你以为你是书记啊?我这几天叫了你好几次你都不来,是不是找借口?我不管你什么事,无论多忙,你现在都要来一下,你不来我就要死了!”
8
贺川,温州快报社采访中心主任,身材颀长,戴着一副眼镜,年龄三十四五岁。《温州快报》在温州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市民们称《温州日报》是给领导看的党报,《温州快报》是给市民看的报纸。在今天,一张报纸能得到“给市民看的报纸”这样的评价,那是莫大的荣耀。因为在市民中有这样的影响力,反过来自然在官员那里也就拥有了不可动摇的地位,许多官员包括市委书记、市长,对《温州快报》都非常重视。
贺川作为采访中心主任,还兼顾市委书记的跟班记者。市委书记在《温州快报》上的所有报道,均出自他的手。
因为接到车小轩的电话,因为车小轩以从未有过的语气跟他说话,贺川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把会议交给副主任布置,自己匆匆赶过来。
车小轩一见他,再也撑不住这几天里的压力和委屈,扑过去投在他怀里,痛哭了一顿。
苏力达和邓美欣识趣地出门在楼下车里待着。
贺川擦去车小轩脸上的眼泪,可是眼泪不断,贺川到洗手间放水,拿了一条热毛巾出来,仔细地拭擦眼前梨花带雨般的一张俏脸。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撒娇的时候,一番简单的抚慰之后,车小轩冷静下来,把昨天以来发生的事向贺川讲述了一遍。
“小轩,你真不该得罪高术印,他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虽然你逼他重新立了借据,但是上面无论是打字的,还是签字的,拿去鉴定一下,马上就知道这张借据是今天立的还是两年前立的。你这么做,反而容易被他抓住破绽,反咬一口。而且在威逼的情况下立的字据,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他同样可以以此来推翻所有的协议。”贺川说。
“啊,那怎么办?”车小轩可没想到这点,她有点慌了。
“这些先不管它了。你现在打个电话给高术印,试探一下,看是不是他做的。”
车小轩听从了贺川的建议,平复了一下心情,拨出了一个电话。
“高总,昨晚还好吧?”
“车总你把我伺候得这么好,我不好都不行啊,呵呵呵!车总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不是马上要钱的吧?”
“不是不是,协议上不是说好的嘛,是在这个月底。我现在打电话给高总,是睡了一夜醒过来后,发现昨晚喝酒后做得实在过分,有得罪高总的地方,请高总一定原谅。”
“放心吧,我是大人不计小人过,男人不计女人过,何况我昨晚也说过了,我欠你的,一定会还你。我知道你打这个电话来是想试探我昨晚签的字作数不作数,美女车总你放心,白纸黑字,我会想办法筹钱的。”
一通电话,车小轩没有发现高术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可是,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借据丢了就是丢了,不在自己手上了,到时候凭什么到高术印那里去拿钱。
贺川想了想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模仿高术印的签名,重新签一下。高术印是个大老粗,在不知道借据丢了的情况下,不会注意到借据上的签名。至于如何找那么一个模仿高术印签名的人,贺川说他有一个认识的朋友,模仿别人的签名很有一套,他马上出面搞定。
纠结的事情,似乎就这么简单顺利地解决了。车小轩还不太相信这是真的,贺川说:“小轩,你别把事情想复杂了。”
车小轩难得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些事情在我这里很复杂,你一来就把它给弄简单了。”
“你这是夸奖我吗?”贺川眨眨眼。
“是的!”车小轩隐去了笑容,“看来,贺川,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贺川避开她深情的目光,继续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是温州有名的美女老板,你不要小看了自己。只要你愿意,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
车小轩走到窗边,眺望远方,说:“前几年一直很顺利,我也以为自己很能干,可是这半年以来,当企业发展真正遇到瓶颈和困难时,我才发现自己在很多时候、很多地方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唉……”
贺川走到她身后,双手环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肩膀上,牙齿轻咬她的耳垂,说:“不是有我吗?你放心,遇到事情,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站在你身边!”
“可能吗?”车小轩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声。
她看到停在楼下的宝马,苏力达和邓美欣就坐在车里。车小轩想到邓美欣的事,问贺川要不要报警。
贺川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你是不是想到肮脏的地方去了?”车小轩轻轻打了他一下。
“被人占便宜了还以为在做梦,这样的事情,真是最劲爆的新闻了。嘿嘿嘿!”
“你看你笑得多龌龊!以你的意思,就算了,不去报警?”
“报不报警,跟邓美欣当然有关系,不过关系最大的还是你。”
“为什么?”
“第一,邓美欣是你的下属,而且经常出来陪酒,许多人都认识,这件荒唐的事情传出去后,受影响最深的是不是你的轩轩服饰?第二,更主要的是,一旦报警,一定会涉及借据被盗的事,如果高术印那边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就实施不起来了。”
车小轩低头沉思。贺川补充道:“我只是提个建议,最终报不报警,还是要你跟美欣商量一下。”
“美欣这个没脑子的,被人睡了还以为做梦,整个人简直糊里糊涂的!跟她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决定了就行了。”车小轩气呼呼地说。
“那你的决定是……”
“我听你的,不报警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车小轩皱着眉说,“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高术印那边,虽然重新签了借据,月底要还1000万,不知他拿不拿得出来。贺川,你看看你方不方便打个电话给他。”
贺川迟疑了一下,说:“我想想看以什么方式跟他提。他现在也碰到大难题了,这种情况下,即使他有心还钱给你,也不一定有能力筹到钱。”
“高术印那边的情况很糟吗?”
“也不仅仅是热力电器一家企业,高术印的情况目前来说还不算最差。据我们了解,这一两个星期市委办临时抽调了一批人都在下面企业跑,反馈过来的情况不容乐观,很多优质企业,不是债务缠身,就是被互保所累。先说债务,几家企业之前盲目扩张,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资金紧缺,病急乱投医,只能饮鸩止渴,去借高利贷。对了,你借给高术印的利息是多少?”
“月息分啊,怎么了?”
贺川喘了口气,说:“你这个算很低了,你知道吗,现在民间借贷的利率高到惊人的地步,月息5分、6分不算过分,有的高达8分、1角,最高的到1角5分!”
“啊……”车小轩不禁尖叫出声,“借了这样的高利贷,企业还能赚钱吗?这不是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吗?”
“走投无路的感觉,身外人是无法体会的,像安固汽配的程总就是这样,最后是身不由己地被推着往前走。只能往前走,你知道吗?不久前,温州人民银行正在做一份民间借贷市场调查,他们可能出台的报告显示温州民间借贷的规模超过1000亿元。可是从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情况看,民间的借贷规模要更高于这个数字。前几天我甚至听到一种说法,说温州民间借贷的规模达到了温州GDP的三分之一,更可怕的是贷款互保制度……”
贺川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市委书记秘书打过来的,说会议都开始了,怎么还没见到他。
贺川话没说完,就匆匆告辞了,留下车小轩站在那里发愣。
她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黑云压城城欲摧,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想她必须尽早把外面的钱给收回来,可是她担心收不回来!
她有强烈的不祥之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