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径直进了酒馆,不让她看到血淋淋的现场。干妈迎了出来:“哟,萌根,这个大美人想必是——”
“干妈,你叫她干儿媳妇。看她答应不答应?”我跟干妈可以说俏皮话。
干妈手里拿了红包:“干儿媳妇,叫声妈,妈准备了红包。”
“干妈。”武老师被逼得面红耳赤,叫了一声干妈。干妈赶紧递过来红包。武老师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接还是不接,我代武老师说:“谢干妈。托干妈的洪福。”
“好!干妈有这个好宝贝儿媳妇,做梦都打哈哈。快,快到屋里坐。”干妈可能早听说了,她在桌子上堆满了柚子、板栗、脐橙、柿子、花生、银杏果。我忙招呼兄弟们一起来吃。大毛子嘿嘿笑着:“你是哄儿媳妇的,我们哪好意思吃?”
我粗鄙地骂着:“那你多咽几泡口水算了。我们吃了。快来吃吧,吃完干活要麻利点。我还没吃晚饭。你们也没吃吧?”
“没吃,都没吃。你这一说,还真咕咕直叫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七兄弟最搞笑,打起架来,不要命;吃点东西,还像个大姑娘扭扭捏捏,与则才的猛虎下山架势判若两人。
干妈泡了一壶热茶出来。她特意送到武老师手中,七兄弟懂的,他们赶紧掏腰包。武老师给他们泡一杯茶,他们说句彩话:“弟妹早日给兄弟生个大胖小子。”一个红包要放在茶盘里。可以,不包红包,钱直刷刷地码在茶盘里,十元一个。那年十元抵现在二百元用。干爸也放了茶钱,却是一张四巨头的!
武老师太聪明了,敬完茶,把茶盘端给干妈:“干妈,这钱您老收着吧。这是玉婷孝敬您老人家的一点微薄心意。”
干妈说:“这不行的。这不行的。不是这个礼数!你不接着,就是不认这些兄弟们,不认干老子。你一定要接的。接了,就是自家人了。说话说错了,也不生气了。”
干妈把亲手把茶钱收齐整了,一古脑塞给干儿媳妇。这是礼数。武老师看着我,我笑着说:“有礼不在日。我们以后多回家看看干爸干妈,就是我们的孝心。”
武老师来了一个转换,这头黄牛等于干爹干妈和众兄弟帮我赔了。
众兄弟嘻嘻哈哈把一桌水果吃完,肚子垫个底,他们就七手八脚给黄牛去毛、开膘、洗刷内脏。一头牛怎么也吃不完,炖了牛排,高压锅压了牛肚,然后炒牛肝、牛舌、牛鞭、加里脊肉。
干爹在神龛点了蜡烛、香,还烧化了纸钱,供了酒、牛头。让我和武玉婷一起上了一炷香,拜了神灵、祖先。干爹果然掏出了一块手帕,手帕里包着两块绿莹莹的手镯。干爹说:“今天,祭祖,用了大礼,看来是天意。干儿媳拜了神龛。萌根算得上我的半个儿子,上了我韩家的族谱的。你也是我的半个儿媳妇。这对手镯是祖上传下来的。你干妈存了二十年,现在该给你戴上了。”
说着,让干妈给武玉婷戴上。武老师这才知道,我说的话不是哄她的。
大约八点钟,大盆大盆热气腾腾地肉端上了桌。鹅也给炭火烤熟了,抹了香油,斩了块拌上蒜泥、香菜、辣酱,香气四溢。我想:要是像武老师说的那样,人类遵守生命自然法则,哪有这一桌美味佳肴?我绝对做不到素食主义者。素食主义者,能摆脱这一桌的美味佳肴的诱惑,说明他们超越了自我。
武老师也做不到,她吃得鼻头冒细汗。我们更不说了,都愿做饱死鬼,大毛子拿根大排骨啃得胡须茬都冒油;小毛子爱嚼牛筋;七宝爱吃鹅脖子,嚼得咯嘣咯嘣响;师公豹爱吃鹅腿,大口大口扯着吃;小龙爱吃鹅翅膀,他一边用手撕,一边大力啃;解珍吃鹅掌,大嚼特喟,他喜欢啃硬骨头;解虎将肉塞满了嘴,不管是牛百叶,还是鹅脯肉。
干爹先吃了一个半饱,开始给我们倒酒了。武老师是滴酒不饮的,给他泡了一杯大山里的浓茶。干妈陪着她喝茶。我们九个人可是斟到了九分九,三两三的瓷酒杯。
我要懂礼数。携武玉婷起身,一起敬干爸干妈一双酒。我和干爹实打实的喝了两杯满酒。干妈笑盈盈地说:“喝了狠心酒,吃了狠心肉,要狠心读书,狠心做大事业。”
“谢干爸干妈的美意,干儿子、干儿媳妇一定会不负您老的期望。”要说喜彩的话,讨个皆大欢喜。干妈笑得合不拢嘴,干爹愣了半天说了一句荡气回肠的话:“我韩家有后了。我对得起祖先在天之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