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睡得很死吧。我还以为睡在老家,我应该是被何小姑捏鼻子捏醒的。
我翻身爬起来:“谁啊?谁!”
她也没点灯,垂着刚洗过的长发,也穿着棉袄,看起来像个幽灵。
“我是鬼,我来捉你去喝酒了。”她嘻嘻地捂着嘴笑了起来,“哇,你的鼾声,他们在堂屋里都听到了。”
我只好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他帮我穿衣服,我顺便捏了一下口袋的钱,硬绑绑地还在。她真会侍候人,还帮我穿袜子,穿裤子,要是她老公看到了,不知怎么想。可能我睡醒了的样子,就像个孩子,我还想赖床,被她强拉起来的。
我走进堂屋,哇,堂屋用电瓶充电,点着一盏明晃晃的灯,照着桌上的火锅,热气腾腾的。这种火锅,可是不是城里那种烧电的,而是烧木炭的瓦罐。
“来,来,来,兄弟,你是客,你坐椅子。”大毛子要把我往椅子上按。
“别哄我。我坐上去。你们说我不懂道理。我最少。从天上排辈排到地上,也轮不到我。七嫂,你坐吧。你看,我们都是公的,只有你一个是母的。”我放肆来了一个冷幽默,何小姑拍了我一下,脸红到脖子上了。她真坐了。
“接下来好办了。接下来,只有七宝大哥坐了。你们流口水也没得坐了。”我调侃着七宝,其实山里人特厚道淳朴,只有他们有心待你,很讲客套。
七宝被我强推到椅子上,七宝脸红得脖子上了,说:“那不行,那不行,我是主人,怎么好在自己家里坐椅子。你是客,你坐,你坐。”
“没理由给他们坐的。他们想坐也给他们坐。这当中有理由的,主人辛苦了,还要你破费,理当坐头把交椅。”我尽量说得天经地义。
“老七坐吧。没有外人客套个球。坐吧,坐着,喝酒。”大毛子认同了,七宝只得局促着坐了。
大家挤着一张八仙桌坐了。我看这酒幽绿色,估计是熊胆泡的。估计是用纯高梁酒泡的,没有中药的琥珀色。我轻抿了一口,还不是一样的苦。
他们看到我一脸的苦不堪言。大毛子笑道:“放心喝。熊胆是味好药啊,清肝明目,补肾导流,第一良药。外面卖贵着哩。只准服用,不准销售。”
再喝一口,是有点凉苦凉苦。
“一口闷了。”小豹带头一饮而尽。看样子个个都是酒仙。
我还是干不了,看来这酒估计是二锅水。农家有个讲究,蒸酒到二锅水,是酒精度数最高的时候,因此泡药的酒,都是二锅水。可能与北京二锅头有同样的意味吧。
我感觉有一种烈性酒的烧口,要不是加入熊胆的凉苦,更难下喉。可是,他们都等着我,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这有个规矩,我不喝完他们就不倒酒,有点抗议的意思。
“我帮你喝一口。”何小姑帮我解围了。
我递过去,何小姑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
我拿回来,喝了一口,觉得淡了很多,然后一口喝完了。他们突然爆笑起来。七个人笑得肚子都痛了,何小姑也捂着嘴吃吃地笑,眼光里明显有捉弄的神情。
“你刚才没喝?”我不解,可是真的感觉淡了很多。
“她喝了,她噙在口里,漱了一下口,又吐了出来,她只不过给你加了一泡口水。”小龙知道她的阴谋诡计,也笑得弯下了腰。
“什么?真的?”我真是吐槽了。
“你看你,喝得甜如蜜甘如醴,还会有假?”解宝嘿嘿地笑着,“别人想喝还喝不着,这是天仙水哩。”
“开个玩笑,增加点氛围。小兄弟,别见怪。”七宝忙打圆场,“她啊,就喜欢逗男人玩。要是男人逗你玩,你死定了!”
“你以为男人,都像你没气量。好男不跟女斗。”何小姑还挺有理的。
哼,我还不清楚,还不是这群威武的汉子把你惯坏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我忙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嚼。哇,很有嚼劲,这不是下火锅的,已经用干辣椒煸了出来。
“七宝大哥的手艺,不错啊!”我嚼着,感觉味道鲜美,啧啧称赞,我想转移话题,老是说那些倒胃口的话,还要不要人吃。
“小兄弟,真是有眼光的,这道菜啊,是下了功夫的。先用烧酒腌了一会儿,让盐、酱油,入了味;再煸火辣椒再火爆,用明火在锅里烧一会儿,就马上出锅。”七宝说得头头是道。
“味儿浓郁。香、嫩、滑、脆、酥,还有嚼劲。”我最近吃过一些大餐,说得出一些名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