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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每天醒来都在同一天就够疯狂了,眼下的情况更是一团乱麻。
柴立新自己都没闹明白,更不知该怎么对许晋江说,嗓子又难受,他干脆暂时闭口不谈。
很快的,许晋江先前提到的医生就赶到了。
柴立新难得十分配合,接受了一连串检查。
除了很虚弱外,检查结果显示他身体各项指标基本正常。让替他检查的医生也大呼不可思议。
而关于他“失忆”的情况,许晋江相当紧张,医生也暂时弄不明白原因,只模棱两可地回复:可能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
许晋江虽没当场发作,脸色却不大好看,显然对这结果是不满意的。
“许先生,我建议还是尽快送柴先生去医院进行专门检查。那边的仪器设备都更专业齐全,也许能发现问题所在。一般来说,局部性失忆症的病人很快恢复,想起丢失记忆的情况并不少见,你不必过于忧虑。”
离开房间,关上门后,人过中年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这样说道。
许晋江没表态,只是又低声问:“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永远都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
那位医生愣了愣。
他当然知道许晋江的身份,也明白对方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人,因此回答得分外谨慎,“这个嘛……当然也不是不可能,有一定几率,不过——”
许晋江没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道了声谢,转头就朝身边的看护吩咐:“李女士,你送送周医生。”
“嗳,好。周医生,这边请——”
一直看着两人离开,许晋江才收回目光,重新推开房门。
此时房间里,柴立新靠着坐在床头,正扭头看窗外。
他太虚弱了,阳光笼罩在他身上,令许晋江有种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的错觉。
而下一刻,柴立新就像只警觉的动物般回过头,见是许晋江,他才眼神一松。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他问。
许晋江摇头,说:“没有。”
柴立新颔首,示意他知道了。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就又忍不住投向落地窗外。
许晋江双眸暗了暗。
他走到窗前,把窗帘严丝合缝地拉上,又返回柴立新身边,说道:“小新,你再忍忍。现在你身体还太虚弱。等你好些了,我再带你到外面去逛逛。”
柴立新神色间有些失望。
他生性受不得拘束,简直不敢想自己竟然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现在醒过来,自然再也坐不住。不过想到这一年许晋江也不好受,看他人都瘦了一大圈,柴立新忍了忍,没说什么。
“饿了吗?我让李女士去准备了,周医生说你可以吃一些流质。”
许晋江坐到床边,边说边拉开被子,弯下腰,从小腿开始,熟练地替柴立新按摩起来。
“其实你昏迷时,还存在一些吞咽反射,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鼻饲管,所以每次都会抱着你,用小勺慢慢喂你吃一点米汤牛奶。你从没呛到过,那时我就想,你一定只是太累,等你睡醒就好了。”
许晋江还在絮絮叨叨,柴立新撇过头,他用力眨眨眼,又眨了眨,才把眼底的热意逼了回去。
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
为了掩饰,柴立新粗声粗气,龇牙道:“老妈子……”
许晋江抬起头,伸手摸摸柴立新的脸,他眉眼弯弯,满是笑意,“小新,你不知道,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
柴立新被堵得没脾气。
许晋江的开心难过,都如此真实。
柴立新不禁更疑惑,如果现在都是真的,那曾经那些不断重复的日子,难道是他在昏迷时做的梦?什么梦会那样逼真?而且……
“高家,高老三……那些麻烦……解决了?”
柴立新没头没脑的话,让许晋江停了停。
“放心,已经解决了。”他回。
柴立新听了,沉寂片刻,又问:“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许晋江这次彻底停下了。
“小新,”他睫毛稍颤,声音低沉,“父亲他已经过世了。”
所有情绪都被装在许晋江那双眼里,等他闭眼再张开时,那些伤心悲痛就统统不见了。
柴立新叹了口气,他张开手臂,把许晋江抱住。
“白痴。”他拍拍他的肩,低声咕哝,“在我面前……就别……他妈装了。”
柴立新是个烂脾气。
从不会说好听漂亮话。
这大概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安慰方式。
许晋江浑身僵硬了一会儿。紧接着,他就一把反抱住柴立新瘦骨嶙峋的身体。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简直像要把柴立新揉碎了,再一片片装进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