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你治伤的药方,你却在给族人疗伤时,私自加入了另一味药。“秋之叶仿若闲聊家常一样说着话,手中的匕首在岩牙肩膀上信手割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创口,红色的血浆争先恐后地流出。
”你以为我看不出那是何药?“秋之叶将匕首上的血抹在岩牙的脸上,同时发出讥诮的笑声。
”穿山甲,你用了穿山甲。“
”《本草》中有记载,穿山甲若是给刚分娩的产妇服食,有下奶催乳之功。而你,却不分男女使用。的确,穿山甲这味药本身无毒。……“
秋之叶眯着眼睛,轻言细语地说着话,那种智珠在握的气质总让人感到三分厌恶。
本来沉默无语的岩牙,却忽然爆发出一阵轻笑:”你怕了。“
秋之叶眉毛挑了一挑。
”智师大人其实并不明白,在下这头你们眼中的猪,为何偏要用穿山甲;你其实也根本没想过阻止我断绝枯藤的生机,尽管你一直窥测在旁……”岩牙完全无视秋知叶眼中杀人的目光,言辞愈发激烈,”你,其实也还没有炼制出真正的回春丸……“
他说了三个”其实“,将秋之叶逼得眉头皱成一团死结。
“你觉得自己是智师,就一定该比他人更智慧,知晓得更多?”岩牙语气中的讥讽,像溢出锅盖的沸腾热汤一般,捂都捂不住,“因此,左无横忝居伐师,就一定比别人更能打,武功更高?礼师菜伯,难道就不能道貌岸然?”
“拾遗三师,礼师不守伦理,智师自作聪明,伐师屡战屡败……真是天大的笑话……”岩牙的笑声越发尖利,直往在场的人耳膜里钻,钻得彻骨刺痛。
凌驾众人的三师,在岩牙的话语之间,仿佛已经是最龌龊不堪,最名不符实的三个人。
秋知叶手中的匕首,带着一股恼羞成怒的杀气,向岩牙的脖子抹去,却被一股侧面袭来的劲风荡开,没有击中。
秋知叶让开两步,一个身影迈着难以察觉地高妙步法,悄然挡在了岩牙的身前。
“心牙,你这老猴儿也要凑上来?”秋知叶口中怒喝,内心却掠过一丝惶恐。
“智师大人,何不让岩牙说完?”心牙话语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他就像平常一样,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锋芒,像是族中最为普通的中年男子,朴素洁净的一袭麻衣,简单坦率、不苟言笑。
谁能想象他这样一个人,却被族人说成是老猴儿精,还能够调教出阴之葭那样欢脱的儿子?
秋知叶面色阴沉——以他的智慧,此刻居然回忆不出心牙在过去十几年中与他人出手相搏的情形……这似乎是从那个女人死后,心牙多年来第一次显露武功……
想到当初那个女人的死,秋知叶心情越发凝重。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人如果十几年隐忍不发,不出手,不按原本的性格为人,那他最后爆发的时候必然如山洪海啸。
“不错,枯藤的确死在我的手里。”岩牙在心牙的庇护下,话语更为无所顾忌,“但那时,枯藤的毒腺已被人盗走多日,挖断枯藤之根,只为给它一个痛快……”
“狡辩……”秋知叶手心的汗水已经湿透了匕首的柄,这声嘀咕低沉得难以听闻。
岩牙的神情却越发激愤:“这近一个多月,我一直在找那个盗走枯藤毒腺的人。此人丧心病狂到了极致,也自作聪明到了极点……”
话音未落,一个庞大如山的影子从旁急掠而来,狂风携着砂石,如电般杀到岩牙面前。此人双手指尖如锥,手法怪异毒辣,猛地暴击岩牙面庞,企图一击必杀!
来者正是此前与侏儒蝼鸣针锋相对的壮汉。
同时,一直重伤伏地的鬼族吠牙,不知何时已经蓄势而出,淬毒的獠牙双剑,一突一削,分击壮汉双手。
壮汉不敢硬碰,连忙缩手,紧要关头收功急停,一个马步扎牢,倏然一个摆尾,堪堪站定,立在吠牙的剑锋之外。
壮汉冲锋行过的地表,留下数个深陷的脚印,激起无数尘土,可见此前偷袭杀心之果决。
“老头子我虽然身上不太舒坦,但跟你这鼠辈走上两招,想来还死不了,咳咳……岩牙,你就说吧,也是时候了……”
此时魂园中,心牙和吠牙,双双对上了智师及壮汉。族人们任谁都没想到,在伐师和坤藏离去之后,还会有这种局面出现。
不过,泾渭分明的对峙,却没有随之带动族人们阵营的分野。
连续的背叛和阴谋的暴露,让脆弱的人心再也没有依靠和落脚处。
左翩翩抱起一个皮肤还在溃烂的小女孩儿,毫不在意那泛着脓味的肮脏皮肤,把脸轻轻贴着,惘然地看着这些再也无法信任的族中长者。
一帮老弱病残,仿佛被牧羊犬威慑在一起的羊群,瑟缩着,等待着,只有这些所谓的强者决出了胜负,他们的命运才有着落。
——不管是非对错,只要胜出的一方,就是命运的指引者吧?
张愁远远地看着这出五味杂陈的戏,觉得自己越发像是一株浮萍。
墨岚,怎么还不回来呢?
张愁突然懂得了一种叫做牵挂的情感。
“枯藤是活的,它是活的啊……”岩牙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把张愁和左翩翩都拉回了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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